未挽起的紅發和華服一起被神與權杖相輝映產生的氣波吹的淩亂,卻絲毫不能影響她的美感,長而密的睫毛一動未動,略微神遊的盯著麵前觸手可及的神杖,神樂再次呆了呆,她現在的位置極高,整個祭壇一覽無餘。
眾仙錯亂而立,無一例外的仰頭盯著空中的神樂,這樣亂的人群裏神樂自信還是可以一眼認出那個住在她心裏不肯走的人,可是沒有,慕千潯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她猶豫著要不要伸手接過神杖,由她帶走一切孽緣結束這一世的愛恨糾葛。
可是眾仙絲毫不會顧及她心中所想,他們所在意的就是儀式的完成,越是最後關節就越有可能出現狀況,他們等不及也等不起。神杖由眾仙合力牽引向遲疑的神樂越靠越近,此時,她不用伸手,隻需盈盈一握,神之力就會通過神杖傳送入她的體內。
神樂睫毛微顫,近在咫尺的神杖上鑲綴的晶石發出炫目的光彩,落在她水霧迷離的眸裏卻被虛化的模糊。
手停在胸前不住的顫抖,出自靈魂深處的小心讓她不敢亂動分毫,深怕這一點輕微的失誤便會碰觸到麵前猶如毒蟲蛇蠍的神杖,由此灰飛煙滅。
“神女你還在等什麼!快接杖啊!”
神樂被喚回神思猛的一抖,手指更是顫抖得不像是自己的,眾仙們在等,六界在等,蒼生在等,他也在等,隻有她自己在拖延,心中不禁苦笑,以她微薄之力又怎能敵得過蒼生所願?
別再躲了,也別再拖了,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你又何必揪著見與不見這件事上呢,見了又能怎樣?不見又能怎樣?執著的隻有你自己罷了。伸出的手微微聚攏,隻觸及到自權杖而發的強大神力,神樂卻猛的向後劃開好遠,然後轉身飛速飛向天河水域。
她一定要再見他一麵。
她以為自己釋然了,隻要他安好她便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可是在碰觸到死亡的邊界線的那一刻開始,對他的牽掛徹底擊穿了她為自己精心打造的平靜麵具。
這突然的變故像是給眾仙澆了一盆涼水,知道神樂是不會乖乖的任由他們擺布,於是他們隻能采取強製手段,眾仙合力織就一張巨大的結界,卻被法力暴漲的神樂一招擊破,於是就陷入了眾仙與神樂的車輪戰。
神樂畢竟隻是一介花妖,即便身負神力卻並不能為她所用,很快奮力激發的妖力便在眾仙的合力阻撓下被消磨殆盡,她神思倦怠的跪倒在地,蒼白麵龐上滲出顆顆晶瑩汗珠,一雙濃重的眸子卻睜得異常堅定,她略帶恨意的用冰刀似的目光將眾仙一一掃過。
冷聲開口:“要我成神,便帶慕千潯來見我。”
“等你成神之後,我們自然會帶你見他!”能讓她自願成神總比他們逼著好些,隻要先答應了她的條件,以後得事再有以後得說法。
神樂冷笑,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想那這種話來敷衍她。他們想逆神所願將神封入神界,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可恰巧他們所要對付的神正好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慕千潯,如果淺雪蘇醒,那麼眾仙就會以慕千潯的性命威脅淺雪,而讓她主動回到神界。
能談條件的機會隻有成神前了,她可以以自己的性命相要。
“我現在就要見他,否則我就自毀內丹,若是我死了六界就不會存在神,然後你們都要跟著我陪葬。”
爭議的聲音剛起,卻被王母抬手壓了下去,她走上前來攙住神樂:“不就是見他一麵,你這麼激憤做什麼?”
神樂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王母是要帶她去見慕千潯,心中正狂喜的想要告訴他們見了慕千潯後她一定會乖乖的自願的接受神杖的,卻不想王母攙住她後,竟有一股真氣灌入她體內。那真氣迅速貫穿她每一道氣穴,脈絡,然後據守在原處不再遊走。
她保持著微微驚訝的表情,竟是一動也不能再動。
王母娘娘起身歎了口氣說到:“非常之時隻能采取非常手段,雖然法子卑劣了些,到底是為了蒼生,想必六界眾生也不會怪罪與我。”
她轉身似是不忍看神樂,揮一揮袖便道出了神樂最害怕的話語:“授神杖!”
神樂想嘲笑自己可她卻被封住穴位,什麼都做不了。她以為王母從小將淺雪帶大,多多少少會建立一些情意,不過滿足她一個微乎其微的願望又有什麼難的呢?可是她忘了,淺雪已經離開了那麼久,她們之間僅有的情分也被時間磨得一無所有,也許王母會愧疚,但拯救蒼生的理由會終將這僅有的愧疚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