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裏極靜,沒有一絲鳥鳴蟲啾,此刻大霧已經散去,陽光從繁茂枝丫的縫隙裏落下斑駁光影,然而神樂並不覺得這樣明媚的陽光給了她什麼依靠,甚至還在想或許她留在那片黑暗裏才是更好的選擇,此刻周圍實在是太冷,冷的她不由自主的打顫。
因為她看到了絕不可能看到的景象,那是永遠不可能複生的小雲和已經陷入沉睡的夜未央正站在她的身後!
夜未央一身黑色披風,繡著赤金色的衣邊花紋,流蘇擰做的赤紅色發帶將腦後半數墨發鬆鬆係著。他正雙手環胸倚在一棵樹身上,側頭看著她嘴角是不羈的笑。
而半蹲在在他身側的一個穿著鵝黃衣服,挽著兩個發鬢的女孩,正是她的小雲,她笑的天真無邪又對著她叫了聲姐姐。
察覺到什麼,神樂猛然回頭看了衡弄文,他此刻正惶恐的看著夜未央和小雲,發現神樂盯著他看時他又不自然的抖了一下,神樂逼近了他兩步,他依舊瑟瑟的退後幾步,甚至不敢看神樂的眼睛。
直到神樂將他逼的退無可退,他忽然目露凶光,五指成爪擊向神樂,然而他的動作實在太慢,幾乎沒有什麼懸念,神樂便將他的手緊緊的握住,神樂很生氣也很震驚和他僵持了半刻,一狠心揮手給他設了個禁錮的結界:“睡會吧你!神經病!”
衡弄文被結界困住,猶如被整個裝進了一個透明泡泡裏,奈何他怎樣掙紮打擊,這看似薄弱的結界都沒有被他損傷一分一毫。
安置好衡弄文,神樂勾起一個邪魅笑容,轉身走向夜未央和小雲,然後在他們麵前兩米遠的地方也學著夜未央的樣子雙手環胸得意洋洋的看他。
然而夜未央也同樣邪魅一笑,眉梢眼角都泄露出不屑的表情,他開口說話,是久違的聲音:“幾日不見,你竟敢這樣看我……”他低頭伸手摸了摸小雲的頭,忽然看向神樂的眼神一寒,他接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夜未央的話說的的確不失他的風格,可神樂卻不理他,反而轉頭對乖巧的小雲說話:“小雲,你不是在姐姐麵前消失了嗎?現在,你又是怎麼回來的?”
神樂不懷好意的笑,她已經弄明白了此刻的狀況,她現在一定是中了什麼陷阱,這些人怕都是什麼妖物幻化出來的,她在妖界曾聽聞過這樣的事情,有些妖精可以窺視人心,然後幻化做她所在意的人,再通過迷惑的方法乘其不備奪了那人性命,用以自身修煉。她今天遇到的估計便是那種妖精,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隻要他們的偽裝被識破,擊倒他們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她故意這樣問小雲,是因為她喜歡她這個樣子,畢竟她也很想她,雖然此刻的小雲是假的,神樂還是想再和她說說話,哪怕是騙自己。
誰知小雲竟出乎意料的對她甜甜一笑道:“姐姐,你明明已經知道我不會活著回來,你又何必這樣為難小雲呢?不過我在現實中的確是死了,可是在這裏我還活得好好的,未央哥哥也活得好好的,我們這樣好好活著,姐姐不覺得這樣很好嗎?”
神樂皺眉問道:“這裏?這裏是什麼地方,魂飛魄散的仙靈怎麼可能還存在在六界之中!”
小雲又笑,對神樂攤了攤手輕
鬆道:“姐姐不知道嗎?這裏是幻境啊。”
神樂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幻境?這不可能,你以為我會分不清幻境和真實?這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隻有你們才是假的,你在騙我。”
“姐姐你錯了,我說這裏是幻境,並不代表這裏就是假的,如你所見,這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是真實的,未央哥哥是真實的,弄文哥哥也是真實的,而慕千潯不能存在在這裏,隻因為我們都已經死了,而他還活著。”
神樂更加糊塗了,嗓音也因為震驚而變得惶恐沙啞:“你胡說,你胡說八道,衡弄文怎麼會死,你們都死了我怎麼又能看的到?不要在這裏蠱惑人心了,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們現原型!”
神樂抬起手恐嚇道,然而小雲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害怕,她盯著神樂的眼睛認真道:“姐姐,你不信我,你要殺我。你又不信我,你又要殺我,可是這一次後你不會再見到小雲。”
神樂瞪大了眼睛,禁不住一個趔趄退後了兩步。又?她說她又一次不信她,又一次要殺她?沒有,她怎麼舍得對小雲下手,她搖頭道:“你不是真的,我殺你小雲也不會怪我,她會原諒我的……”
話音未落,神樂忽然像狠下心一樣,眸中寒光一閃,淩厲的掌風便對著小雲劈了下來。
“神樂,你真的覺得她是假的,你真的敢這樣殺了她?”
神樂的招式已經使了一半,聽了夜未央的話她的手堪堪停在半空。夜未央哼笑一聲:“其實想理解這所有的一切非常簡單,魂飛魄散後確實不會存在於六界之中,但這裏是弱水之濱,弱水之濱裏有什麼,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神樂皺眉:“神農鼎?”
“對,”夜未央點頭:“神農鼎。天下皆知神農鼎有聚魂練魂的作用,所以我們這些已經消散的魂靈都會被它所吸引到這裏,雖然靠它的力量我們不能得到重生,但隻要我們不離開它的範圍,我們就可以在這裏過同樣的生活,隻不過不被活人所知罷了。如果你實在聽不懂,你可以這樣想,這裏就是你所希望的虛無之境,隻有我們這些已經消失的人才可以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