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濡沫聽他語氣嫌惡不滿,不由轉向他,他眼中冷峻,眸中暗沉,隱著浪卷濤飛暗雷滾滾,顯見,對他口中那漠然的人極其不喜,甚至可以說是憎惡。百不敵一,可見那一人之意,是多麼的尊貴而霸道,不容置喙。
他們幾兄弟為了各種各樣的欲望利益誘惑不惜以命相爭的位置,也許隻有他才是真的為百姓的安寧著想的吧,若真是如此,她倒希望這場博弈,他會是最後的贏家。
她好奇的想問,若是將來有一天,百姓罹害荼毒,他會否為蒼生,殺而代之。嘴唇動了凍,終究沒有問出,但她心底卻相信,若真有那麼一天,他定會舉起屠刀,抹上那雍容尊貴的脖子,不顧親情。
她的目光從他完美無瑕的俊顏轉到那破敗的廟宇,殘垣旁枯草橫生,風吹過時留下些許破碎的停留,想避開這沉重的話題,她輕笑了下,“看到香火旺盛的廟宇你覺得諷刺,心情不爽,那麼現在看到眼前這蒼涼頹廢的,不說心情愉悅,但至少也該心情舒暢吧!”
過了片刻,男子的聲音又搭著風飄進耳中,已是恢複了平日的淡然,“你倒是懂得該如何安慰別人!”
“你錯了,我並不懂如何安慰人,隻是不想聽你家老頭的那些破事!”絮濡沫實事求是的回道。
塵拜無霽一愣,唇邊忍不住綻開一朵細細小小的如瓊花般雅致難明的笑意。
遮了半邊月亮的雲彩緩緩的飄遠了,冰涼的月光又悉數灑向昏暗的樹林,一片蒼白。
一男一女兩個身形靜立在婆娑的枯枝下,他們的影子與那樹的影子纏繞在一起,細分不出彼此。
“我們就一直在這等著,不用去找他們嗎?十一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絮濡沫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看著身邊的男子如蒼鬆般一動不動的背負雙手盎然挺立,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她忍不住打破了兩人許久的沉默。
“此番十一弟執意要隨本王來寧州,任何人都知道凶險莫名,雖然本王不會害他,但是他的母妃文貴妃,又怎麼可能放心將她寶貝兒子的生命安全全部置於本王手中,從最開始十一弟單獨進城起,再到你們去報名競仙大賽,都是有文貴妃的人保護在側,就連上一次長街暗殺,就算你不出手,他們也不會讓十一弟喪命。”
絮濡沫恍然,隨後嘲諷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我這為朋友兩肋插刀插的有些多餘啊。”
男子好笑的瞟了她一眼,片刻後轉開目光,“此去京都,你有何打算?”
絮濡沫攤了攤手,無奈一笑,“我下山不就為了那麼一件事,還能幹什麼?”
他思索了片刻,淡聲道:“你的身份,十一弟並不知道,但這不代表他身後的隱衛不知道,就算現在不知道,以後肯定也是會得知的,本王本不欲與你同行,但十一弟放不下受傷的你,而且也不排除你娘有在京都的可能,所以到了京都,你萬事小心些。”
絮濡沫望著他誠摯的表情,張了張口,想告訴他她並不是真的安羽,可是又想他就算知道了又有何改變?他以為她是安羽卻一直都沒想過傷害她,而京城那些,就算她說她不是,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說與不說,在他麵前,毫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