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居然在這個時候把我拋棄了!我簡直想去踹他一腳,不過想到身子此刻還被慕尋牢牢扣在懷裏,總覺得就算我倆最後崩了也還是不想在他跟前太過奔放,於是又生生將這股子衝動給壓下了。
我伸手摸了摸耳朵,咳了咳,抑製住胸腔裏寵寵欲動的激動用貌似平常的語氣問慕尋:“你再說一遍?”
慕尋似是一愣,回過神卻半點沒猶豫地將之前的那兩句話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我肯定自己是絕沒有聽錯了,我緩緩轉過頭去,瞧見慕尋泛著紅暈的耳根子,胸腔那處再也無法控製地開始突突突突狂跳。我覺得這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在哪裏也曾像現在這般幾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胸口甩動不停的那處跳將出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然而又覺得這於目前而言似乎並不是最重要的。我盯著他近在咫尺的雙眼,看著那雙眼有如洶湧的暗海中隱隱泛起的璀璨星光,直覺呼吸急促,不由自主伸手捂住嘴巴,喃喃道:“真的?”
印入眼簾的最後一幕影像便是慕尋微點了點的頭。我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抵不過胸間強烈的不適,眼前一黑,身子便軟了下去。
我做了一個夢。卻又不是純粹的幻象,我夢到了父神羽化前不久有一次帶我同慕尋去甫越山下的瀑布湖裏釣魚,他老人家一邊手握釣魚竿坐在岸邊一塊凸起的山岩上悠哉悠哉地閉著眼等著魚兒上鉤,一邊一手指揮我和慕尋來來回回將之前釣進竹簍裏的魚又放回到水裏去。
我一次又一次抱著竹簍跑到水邊去給魚兒放生,來來回回跑得困了就撇著嘴一屁股坐在父神旁邊不動了。父神睜了眼看著我笑:“歸歸累了?”
我嘟起嘴吧點了點頭,突然想到個讓他能不那麼容易釣上魚從而也能讓我不一直來回跑的法子,便歡喜滿滿地將倆鞋子一脫,在父神開口阻止前十分迅疾地將腳丫子塞進水裏心滿意足地哼起小曲子來。慕尋剛剛將手中的竹簍抱到湖邊,看到我這番舉動登時目瞪口呆,我衝他吐了吐舌頭然後轉過頭去對父神笑得燦爛,手指著更呆了的慕尋自覺自發地將罪魁禍首的大帽子扣到他頭上去:“阿父阿父,慕尋跟我說累的時候泡泡腳就能舒緩很多,原來是真的!”
慕尋也不反駁我,隻蹲得離我遠了些,將竹簍中的魚兒放回到水裏去,然後將竹簍放回父神旁邊,走到我身邊來。我瞧著他沉著一張臉一步一步朝我走近,還以為他這次是要君子動手不動口,嚇得身子頓時一縮,緊緊閉上眼跟他求饒。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句話,我偷偷睜開眼,卻見他蹲在我邊上伸手將我的腳從水中拎出來,隨手自空中摸出塊絹布將我腳上的水一點一點擦幹然後將鞋子給我穿好。
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他伸手撫了撫我的發:“泡腳是好的,不過這裏的水太涼,泡得久了對身體不好。”說罷又走到父神跟前給我求情:“阿父,作夜屋外雷聲吼了半宿,阿歸也是幾近天亮時才睡著的,沒休息好,不如就讓她再睡會兒,放生的事兒我來做就好。”
父神看了看他,又轉頭來看我。我見他目光掃過來忙做出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還很適時地張口打了個哈欠。父神盯著我看了許久,瞧得我心虛無比以為就要露餡時卻意外地和善地笑了,朝我招招手:“歸歸,來,到阿父這裏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