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大船沿著大運河北上,船頭插著一麵紅底黑字盤龍旗,這意味著船上乃是江南鏢局押送的貨物。
江南鏢局乃是長江一帶第一大鏢局,鏢局已曆三代,淮河以南大小鏢局無一能與之抗衡。江南鏢局接的大多是旁人不敢保的鏢,其中不乏價值連城之物。此趟鏢保的乃是一批珠寶,價值四十萬兩白銀,押鏢的乃是江家二少江涵影。
江家三房共有五子,取名便叫做“江涵秋、影、燕、初、飛”,其中江涵秋與江涵雁乃是長房所處,江涵影是二房獨子,江涵初與江涵飛俱是三房之子。
江涵影雙目微閉,靠坐在船頭甲板上,初春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江涵影覺得很舒服,將一雙長腿伸直了,雙手交疊置於腦後,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張圓圓的笑臉,立時半夢半醒的心神被驚回了現實。
江涵影啐一聲,低聲咕噥道:“這小霸王,連睡個午覺都能夢到他,真真是陰魂不散!
江涵影心中有些擔憂,此番自己押鏢外出,家中連個鎮得住那小霸王的人都沒有,不知那家夥會怎麼鬧騰呢!
江涵影揉揉太陽穴,站起了身子,順著河道刮來的微風讓他清醒不少,四下一打量,但見河兩岸柳樹已抽出新芽,一眼望去,隻見得大團大團的鵝黃嫩綠,幾隻喜鵲在枝上啼鳴,水中有幾隻水鴨子緩緩遊著,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祥和。
江涵影心中升起一絲防備,太靜了,廣闊的河麵上一條船也沒有。目的地是通州,船現在不過剛剛出了長江,轉入運河河道已有好幾日光景。
距通州已不遠了,一路上都是平平靜靜的,眼看十成路已走了九成,江涵影心中卻突然升起了不安。
約莫個把時辰,寬闊的河麵上隱隱現出一艘雙桅大船。大船扯滿風帆,行速極快,不多時便可見到船頭宮燈上寫著一個鬥大的”風”字。
江涵影兩道劍眉倏地蹙緊,心下了然,冷笑道:“怪不得總覺得要出事,原來是金戈寨的人來了。”
金戈寨自然是強盜窩,隻是卻不在山上。
金戈寨在滄州城南,並非依山而建,反而大馬金刀地傍著大運河,絲毫不以地勢作屏障,寨中防衛全靠四百多名部眾。
大船裏頭是一間極大的廳子,廳後是數間屋子。廳中鋪著羊毛地毯,東頭左側開著窗子,窗下是一張琴桌,上擱一架瑤琴,正中擱著一張紅木八仙桌,桌上擺著豐盛的酒菜,右側擺了一道棋坪。
風蕭蕭正斜坐桌前,左手持杯,右手曲起支著腦袋,搖頭晃腦,一副極其沉醉的樣子。
琴桌前席地坐著個身披輕紗的少女,那少女纖指弄朱弦,彈奏著《玉樹後 庭花》。這少女二十上下,長得極美,撫起琴來更是勾人心魂,可風蕭蕭卻不看她,目光徑自隨著大廳正中一個穿著紅衣的舞女轉動。
那舞女身段妖嬈舞姿嬌媚,卻遲遲未曾轉身,便是如此,風蕭蕭的目光也未曾有一時半刻離了那妖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