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兄弟也不勉強,待兄弟以茶代酒,慶賀你我今日結為好友。”風蕭蕭雙掌輕拍,不多時便有幾個眉目清秀的女子端上幾道小菜擺在桌上,那先前撫琴的輕紗少女捧著兩盞香茗款款走來,為二人奉了茶便在琴桌前落座撫琴。
樂聲一起,四個青衣少女從廳後走出,舞到了廳中,而後曲調一變,那紅衣舞女麵上蒙著紅紗一路舞到青衣少女中間,五人衣袂翻飛彩帶飄舞,就像綠葉托著一朵紅花一般很是好看。
風蕭蕭一臉得意道:“江兄看我這幾位美人如何?”
江涵影也不知在想什麼,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神色,像是有些無奈,又透著些惋惜,聽風蕭蕭問話,淡淡道:“雖非絕色,亦可勉強當得美人之稱了。”
“哦?”風蕭蕭來了興致,聲音都不自覺高了起來,“不知在江兄看來何等美人才當得起‘絕色’二字?”
江涵影聞言一笑,小啜一口香茶,卻不答話,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惋惜又無奈的神色。風蕭蕭見狀,隻當他想起了什麼傷心事,暗忖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不是這位江二少心中愛上了哪位美人卻又求之不得,因此不願多說?
風蕭蕭越想越對,忍不住安慰道:“江兄,恕小弟交淺言深,天涯何處無芳草,江兄何必執著於一人,天下有得是美人,江兄大可不必為一人傷懷。”
江涵影聽了這話,怔了一怔,隨即想到他必然是想歪了,也不多說,隻點頭應道:“風兄所言極是,兄弟必定銘記在心。”
夜深了,江涵影辭謝了風蕭蕭,回到鏢船上守夜。月明星稀,春寒料峭,江涵影心中很是沉重。
看到風蕭蕭時江涵影就想到了江涵飛,想到江涵飛,他心中就忍不住悲傷起來。江涵飛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好好活著,平平安安活下去。不為名不為利不為造福一方,不求有什麼功德成就,隻要能平平安安活著就好。一個人為活著而活著,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江涵影想起了江涵飛懂事後看到哥哥們練武也吵著要練,看到哥哥們外出押鏢也想出去,卻被伯父阻攔了,當時大伯與父叔的說法是:“但凡世家大族,必出不肖子孫,否則便會折了福分,你既是幼子,且有你四哥在,那便由你來當這個敗家子為家族分憂。”
自此江涵飛便當起了名副其實的敗家子,吃喝嫖賭遊手好閑,每日與嶽陽城中的紈絝子弟為伍,在家中更是無法無天,處處與他們兄弟幾個搗亂,讓人頭疼至極。
江涵影心裏最悲哀的是他很清楚知道江涵飛是個好孩子,可是這麼一個好孩子就這樣毀了,隻為了活著。活著!多麼可笑的理由!江涵影眼中泛起了淚光,飛兒甚至從未出過嶽陽城!
二十年!還有三年半年,江涵影在心中暗暗發誓,隻要飛兒過了二十歲大關,他必定帶他遊遍千山萬水,任他做任何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