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雁簡直太開心了!這趟鏢是到汾州的,中間要過長江黃河,還要打太行山下過,一路頗不太平,可是他就在這不太平的路段上將三十萬兩鏢銀太太平平地押送到了汾州,交到了汾州第一綢緞商手上。要不是這鬼天氣能凍掉人的耳鼻,他早就放聲高歌了。
江涵雁又將氈帽拉低了些,將拉著韁繩的手往衣袖中使勁攏了攏,低頭看看掛在馬鞍上的酒葫蘆,狠勁咽了咽口水。
這一小葫蘆汾酒是那綢緞商給的,足足陳了四十年。四十年哪!江涵雁又咽了咽口水,左手不由得顫巍巍地伸了過去,就在左手將要觸到葫蘆時,右手 “啪”的一聲狠狠拍在左手上,悶悶道:“江涵雁,你小子給我出息點!這是給大哥帶的!”
鏢師王有福好笑地看著這位江三少,人人都知道江三少是出了名的好酒,如今得了一壺好酒,卻一口也舍不得喝,全數留著回去孝敬大哥。江家兄弟情義深厚是出了名的,江三少連這四十年陳的美酒都忍住不碰了,真是叫人感動啊!
冒雪行了幾日,終於到了洛陽。為了這趟鏢,他們十一月間就動身了,連年都沒顧得過,一路上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如今交了鏢,又在嚴寒中走了好幾天,到了這繁華的西京,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鏢隊在如歸客棧歇下,一行人用過酒飯,三三兩兩結伴出門遊玩去了。今日乃是上元夜,繁華的洛陽大街上掛滿花燈,行人熙來攘往,商販叫賣吆喝,很是熱鬧。
江涵雁想到還有些東西要買,便叫了貼身隨從江華跟著上街逛逛。
花市燈如晝,看得江華眼睛都花了,東摸摸西扯扯很是快活。他還是個孩子,才十六歲,跟著江三少已經七年了,伺候他極為細心周到。
江涵雁東瞅瞅西看看,挑不到一樣合心意的東西,心中不由得起了煩躁之意,低低罵道:“真麻煩,不帶禮物不給進家,帶的禮物不合心意又要發脾氣,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隻螃蟹蒸了來下酒!”
江華捂著嘴偷笑,不用說,三少這是罵五少呢!他跟著三少走鏢已有三年,這三年來每次交了鏢返回時三少必定會為五少挑選禮物,然而每次三少都會不耐煩地說要將五少蒸了下酒。
“你個臭小子笑什麼呢!”江涵雁白他一眼,煩躁道,”還不幫著挑選一樣合那隻螃蟹心意的禮物!”
江華忍著笑點點頭,細心地四下搜索。
“三少你看,這個不錯。”江華拿起一個金銀絲絞龍鳳紋鐲子, 湊在燈光下仔細看了又看,笑道,”做工精致,樣式新巧,五少一定喜歡。”
江涵雁看了一眼,大手一揮,不耐煩道:“五少喜歡將它拿去賭錢倒是真的!”
二人繼續往前走,忽見前方圍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很是熱鬧,走進一看,原來是一個極大的台子,掛著上百盞花燈,正北麵一塊大紅綢緞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擂”字。
台子正中擺著一張方桌,桌上鋪著紅綢,上麵擱著三個紅漆木盤,第一個盤子裏盛著幾根金條,第二個盤子裏盛著一顆二尺來高的珊瑚,通體紅潤極為難得,第三個盤子裏盛著一顆鴿蛋大小的夜明珠。台子左側擺著一個大大的木架子,放著各式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