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翩然聽她放聲大哭,禁不住熱淚盈眶,自她身後伸出雙臂將她摟在懷中,隻聽她越哭越悲越悲越哭,漸漸有不可斷絕之勢,心中著急,急忙轉到她麵前,不料她一口淤血噴出,正落在他胸前,青衫染上淤血,立時烏紫一片。
厲翩然大驚,握住她手腕探了一下,原來是悲痛過度,一股鬱悶之氣長期聚於胸腔不得宣泄,此刻大哭一場,將淤血吐出,於身子倒是沒什麼大礙。
照這情形,不用明說厲翩然也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就是長河鏢局的人了,隻是她不說,一徑自個兒悶在心中,終於將自己悶到吐血,厲翩然既感於她刻骨深情,又憐惜她嬌弱可憐,一時訥訥不知如何是好,隻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口中連聲輕喚“飛舞,飛舞”,亦是淚濕衣襟難以自持。
“知與誰同?知與誰同?哈哈哈哈……”低聲絮語罷,江涵飛厲聲狂笑,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別這樣,莫要傷了自己!”厲翩然看她情緒激蕩,隱隱然有崩潰之態,嚇得神魂俱裂,捉著她雙肩搖晃道:“別嚇我,飛舞,別這樣!”
江涵飛頹然跌坐在地,厲翩然蹲在她身旁守著,也沒心思去想為何江涵飛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就怕她當真出了什麼岔子。
哭聲漸漸低沉下去,繼而低不可聞。良久,江涵飛終於平靜下來,雙目無神麵色蒼白,一雙手緊緊抓著厲翩然的胳膊,指甲深深掐進他皮肉而不自知。
半晌,江涵飛鬆手,曼聲吟唱:“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歌聲淒婉,如泣如訴,當真如巫山猿啼引人生悲,一曲歌罷,江涵飛再不開口,將臻首靠在厲翩然肩頭,垂眸閉目,再沒有任何動靜。
厲翩然聽出她歌聲中訣別之意,心中大慟,然而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於江家他已無力改變什麼,該做的事還是要做,該對付的人還是要對付,況且現在江家一事已成定局,江涵飛恨他怨他他也認了。
隻是為何江涵飛會這般決然?厲翩然終於回味過來,江涵影江涵雁不過是她表哥的堂哥,怎麼說也不至於讓她這麼惱恨他,這中間一定還有什麼,隻是他暫時還不知道。
想到這一節,厲翩然心中略微鬆了點,隻要弄明白這一點,或許他與她之間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