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明月聽得江涵秋話語,當即便借機下樓,並不與二人碰麵。
她知那日江涵影對她本欲痛下殺手,江涵秋亦動了殺心,若在此地相遇,以他們兩個老江湖,斷無察覺不到她別有用心,那時殺身之禍無可避免。她武功不如二人,除了暫時退避另做打算之外別無他法。
東方明月心中想著報複江家,但厲翩然那邊遲遲未有動靜,她忍不住氣餒起來,然而若是罷手,舒適到了江家,必定會說起與她相遇種種情狀,到時免不了再生波折,一拖再拖之下,竟教江涵秋與江涵影找了上來。
她先前想著報複,腦中不過有了這個想法,具體怎麼實施卻沒籌劃好,眼看著江家二人與舒適會合,她又急又悔,如今便是殺了舒適滅口也晚了。
東方明月左思右想,忽的生出一個惡毒的念頭,既如此,何不將他三人一道留下?如此既報複了江家,又沒人知曉是她做的手腳,豈不是兩全齊美?
她出身山寨,本非善類,如今騎虎難下,索性拿定了主意拚上一拚。好在江家來的兩人一個是癱子,一個斷了右臂,要對他們下手倒也不難。
東方明月暗中跟著江涵秋三人,但見三人取道直下嶽陽,她略一思索,計議已定,便繞到他們前頭,在三人必經之地穎昌城候著。
穎昌是個大城,她料想舒適這等嬌千金,自然不會宿在小客棧中,三人十有八九會進城,打尖住店,她可以在前頭等著,布好局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來。
且說江涵秋一行自開封直下嶽陽,一路上並無什麼異狀,既不見東方明月露麵,舒適也沒什麼異常,他兄弟二人雖料到東方明月居心叵測,但想她孤身弱女,空有狠毒心腸,全無半分本事,想來見到他們兄弟前來,計劃尚未展開便不得不作罷。
眼見日益接近南方,一旦過了淮河,他們很快便可與江南鏢局的分局聯係上,那時東方明月必然更不敢胡來,他們防備的心思也就漸漸鬆懈了。
車近穎昌,日色將暮,算來天黑前難以入城,三人不得不在城外宿上一夜。
那地方名字叫做落日坡,因地勢略微向東傾斜,落日時分,夕陽餘暉斜著灑下,將滿坡照得金黃,因此得了“落日”之名。
江涵秋頗為愧疚,他是老大,理應照顧弟妹,如今卻因他雙腿不便,三人隻好舍馬乘車,既費時日,又累得江涵影舒適露宿荒郊。
江涵影倒也罷了,舒適乃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自小嬌生慣養,累她吃這等露宿之苦,江涵秋著實過意不去。
車夫將馬就近栓了,生了火,眾人將幹糧取出隨意吃了些,舒適自個兒上車歇息,車夫也到邊上抱膝而眠。
江涵秋兄弟二人默坐片刻,江涵影道:“大哥,你去車裏歇著吧,我來守夜就好。”
“二弟說的哪裏話?同車而行乃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更深半夜的,我這做大伯的如何能與弟婦獨處馬車?”江涵秋眉頭一皺,臉容一僵,目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他怕江涵影看出來,便垂眸去看火焰,枯枝燃燒的“吡啵”聲在靜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大哥……”江涵影叫了一聲,便即閉口不言,他多想直截了當告訴大哥,說他不愛舒適,不想娶舒適,但這話教他如何出口?且不說舒適答不答應,便是大哥,也萬萬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