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秋一點一點爬向江涵影,他喉嚨裏不住發出低沉淒厲的吼聲,在靜夜中聽來,竟有幾分向狼嚎。
舒適抱著江涵影的身子厲聲哭叫,尖銳的聲音撕心裂肺,與江涵秋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將悲慘的氣氛彌漫進夜空。
江涵秋拚盡全力向前爬,他深深痛恨自己,從前他為了雙腿殘廢而消沉頹廢,現在他既恨自己不能快步走到他的二弟麵前,更恨自己為何荒廢了武藝,以致保護不了二弟,眼睜睜看著二弟在他麵前中劍。
江涵秋終於爬到他二弟麵前了,他用染滿自己鮮血的手顫抖地將二弟的身子抱在自己胸前,他的眼淚“啪嗒啪嗒”不住打在他二弟的臉上,他已說不出話來。
“大哥,我、我不成了,你要……”江涵影重重喘了幾口氣,他的血流的太多,長劍透胸而過,一截明晃晃的劍尖露在他胸前,劍尖上一絲血跡也沒有,這是他自己的劍,這是一把好劍,劍鋒薄,劍身輕,血槽深,這樣的劍本就是殺人的利器。
“不會的,二哥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生性羞澀的舒適不再羞澀了,她從來遵循“笑不露齒,行不動裙,話不高聲”,她是個十足十的淑女,但現在她完全拋開了淑女的矜持,她嚎啕大哭,她尖聲厲叫,她幾欲發狂。
“舒適!讓他說!”江涵秋看也不看舒適,沉聲打斷她的話,道,“你說,大哥聽著。”
舒適不可思議地瞪著江涵秋,他們是兄弟,他的弟弟傷得那麼重,他竟然不思救治,放任弟弟以交代遺言的口氣說話,眼睜睜看著寶貴的時間流逝!
“舒適……就拜托大哥了……”江涵影看看舒適,又看看江涵秋,微微一笑,“表妹,你我婚約就、就此作廢,你……不必為我……守寡……”
“你不會死的,二哥,你別說話,我們去找大夫,你會好的!”舒適哭叫著,秀美的雙眼緊緊盯著明晃晃的劍尖,束手無策,急得涕泗橫流。
江涵秋心痛如絞,原來二弟知道!二弟什麼都知道!
二弟知道他喜歡舒適,所以正月初逃婚了,由此江涵飛外出尋他,輾轉認識了厲翩然與東方烈日,引出了天下第一鏢局之事,累得二弟斷臂三弟傷腿四弟毀容五弟幾度險死還生,更牽出東方明月暗害五弟之事,如今又害的二弟喪命。
江涵秋雙目赤紅,沉聲道:“二弟,你放心去吧,大哥必定為你照顧好舒適,二叔二娘麵前,大哥代你盡孝你的仇,大哥必定為你報!”
其實這些事著實不是江涵秋的錯,天下第一鏢局之爭,起因是江涵雁擂台得勝,引得厲安然心中不忿,雙方洛陽一戰兩敗俱傷,江涵影為三弟出頭,上門約厲安然決鬥,誰知這厲安然是個膿包,不守規矩,江涵影遭了暗算這才斷臂,至於東方明月之事,那更是與他無關,實在是東方明月迷戀上江涵初,愛而不得屢次遭拒,這才因愛生恨,對江家人下毒手。若說因他而起,最多也就是江涵飛與東方烈日的相識,那也是江涵初造的孽更多一些。但他眼見二弟身死,臨死前還不忘成全他一番相思,感懷之下,竟將這些禍事盡數攬在自己頭上,將自己當成了江家所有不幸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