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風起竹擺。
公子冥停在窗外,自然的,手覆上飛白柔軟的頭發。
飛白緊緊的拽住公子冥的手臂,如同在海裏握住救命的浮木,“帶我離開好不好?”漆黑色的眼眸蒙上水汽,氤氳一片,她不想繼續留在納蘭家了,這個家或許主人對她很好但也讓她窒息,渾身不自在,她甚至不知道,在下一個天明該拿怎樣的眼光來看待納蘭家的每一個人。
“不好。”那人喉結微動,好聽的聲音偏說出拒人千裏外的冷漠,飛白鬆開手,吸了口氣,“那你走吧。”不可否認,心裏一下子就落空了。
公子冥又摸摸飛白的頭,最後將手放下,從懷中拿出漆紅色的小圓盒,盒子裏透出一股清涼的藥味,他輕輕放在窗欄上。
飛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心裏還是微微一暖,至少還是有人記著她的。
“你要離開京城了。”飛白知道,每次公子冥在離開京城之前都會來和她道別。
飛白不想知道公子冥來京城的目的,更不會在乎他是不是殺了人或是意圖謀反,她隻要公子冥記得她就夠了,哪怕隻是順帶著來看看她。
“嗯。”聲音清冷,看了眼飛白,過後許久又道:“以後,也許不會再來京城。”
“哦。”飛白點頭,轉念又道:“那我就去找你。”
公子冥揚唇,“好。”將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伸出,是一盒禦品齋的糕點。
飛白很自然的接過,然後拆開,拿出一塊遞於公子冥,“吃完就走吧。”飛白很煞風景的送客,然後又拿起一塊糕點,放在自己嘴裏,甜膩香軟的感覺讓她眯起了眼。
其實,公子冥不喜歡甜膩的東西,但他還是一口一口得吃下去,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喂。”飛白忽然叫住公子冥,嘴裏咬著糕點,含糊不清的問:“唔,那個上官闕和你什麼關係?”其實,飛白是糾結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的。
公子冥轉身認真的看著飛白,然後很認真的回答:沒關係。
飛白:“……”
他的回答真是一如既往的幹脆啊。
目送公子冥離開,她想當時問公子冥那個問題時的表情一定很傻!
直至公子冥背影消失後,飛白才關好窗坐在床上對著糕點開始走神。
其實她是個依賴性很強的人,以前她依賴爺爺,因為爺爺陪她一起度過了十四年。
現在她依賴公子冥,因為從第一眼見到公子冥的時候,沒由來的就覺得這個漂亮的男人很可靠。且,公子冥是真心對她好的人,雖然他是木頭臉。
不管公子冥對自己是厭惡還是喜歡,但至少自己是單純且固執得喜歡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她想以後的日子都由公子冥陪著,不論殺人放火,打家劫舍都在一起。就像之前的十四年,不論苦樂她都與爺爺在一起,相依為命。
或許,她對公子冥並不是純粹的愛,她隻是不由自主的想依賴他,無條件的信賴他,甚至和他在一起過著刀光劍影,性命朝夕不保的日子她也會覺得安心,又或者……
飛白想著想著也就困了,枕著窗外竹葉的磨挲聲漸入夢境,明天等待她的又是什麼並不可知。
因聖上下旨,故錦綺堂的學生都被罰府中麵壁半月,善婉也早早的去了納蘭家的祠堂,麵壁已有五日。
如今飛白身上的傷也漸好,所以也被送到了祠堂。
當飛白推開門時,納蘭善婉正認真的抄寫著詩經,聽到聲響,善婉抬頭將落在耳旁的碎發夾在耳後,見到發白到來,衝著飛白一笑,見飛白麵無表情,笑意僵在臉上,又低下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