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梅山莊的時候,齊君莫正在亭子裏等著飛白。
飛白遠遠就見著了齊君莫的背影,一襲青衣,雙手附後,背影蕭索,莫名就有些感傷。
這個人就連背影都像極了爺爺,同樣隻身一人,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呢,他們到底是如何相識的?
“哎呀呀,老頭,在想哪位老婆婆呐?”飛白嘻笑著迎上去,打破這蕭索的氣氛,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十四年來那種孤寂的感覺本不該再有,即使那時與爺爺相依為命還是孤獨的。
齊君莫轉身一本正經,“如果我說,我想的不是女人呢?”
“呃?”飛白的大腦短暫性空白,無言以對,許久才道:“想我爺爺?”
齊君莫的身子微微一震,無疑飛白是個聰明的孩子。
“有時總會懷疑,你與我爺爺有不同尋常的感情。”飛白確實是這麼覺得的,爺爺絕對不愛奶奶,否則怎麼會一別十四載不相見,爺爺總是一個人在想什麼,有時竟會笑起來,喝酒喝的昏昏沉沉的時候總會念叨:子陵、子陵。
子陵是誰,問爺爺的時候,他總是緘默不語。
“子陵。”飛白試探性的喚。
齊君莫眼裏有什麼東西閃過,飄忽不定。
飛白似乎確定了什麼,“雖然有些離經叛道,但你是喜歡我爺爺的吧。”飛白從不把世間綱常放在眼裏,嗬,規矩定來不就是讓人打破的麼?
“你,為什麼這麼覺得。”齊君莫注視著飛白,果然有些事,被人點破了反而到輕鬆了。
“因為,爺爺每次酒醉都會念你的名字,若非刻骨銘心怎會喝得酩酊大醉,在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念出心底埋藏最深的人。”飛白覺得,不是酒醉人,而是人醉了,想醉了自然就醉了。
齊君莫點頭,“你說的不錯。”旁人都不曾道破,今日卻被個小姑娘說破了,心裏到底是有些遺憾的,若當初,有人說破,他會不顧一切的帶走他。
可是,他不說,旁人也不說。
他說了,他隻笑,旁人不知。
有時,真想,告訴所有人,齊君莫與納蘭勝本該在一起,可又怕他受傷害,損了他的名聲,他納蘭勝是錦鑰第一大將啊。
他獨行慣了,從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可那人,他在乎他的目光,他的想法。
“你很傷心吧,沒帶他離開。”飛白歎了口氣。但,最終也輕鬆了,終歸是知道,這十四年,爺爺思念的是誰。
情,無關男女,愛了便是愛了,情到深處時,哪管世間綱常倫理,哪怕浮生貪歡一晌,他日萬劫不複。
“我後悔,那時管他什麼借口,劫了他就不再回頭。”齊君莫握緊雙手。
“你不是這樣的人。”飛白輕笑,因為太在乎那人的想法,即使想要帶他離開,仍需那人的同意。
可,齊君莫永遠都不知道,其實納蘭勝是希望他帶他離開的吧,因為,兩人都是高傲的人。
他說:不要和你一起離開。他就信了,隻默默的惦記著。
他走了,他不去追。隻將他藏在心底,成為內心深處的禁地,不可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