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哭有用麼?”蘇芷嵐將飛白從床上扯了下來,“你爺爺沒和你說過哭是懦弱的表現麼?”
一句話使得飛白抬頭怔怔的看著蘇芷嵐,這一看心便一驚,原本滿頭青絲的蘇芷嵐此時卻白發蒼蒼。
愛徒的死去,她是悲傷的吧,對她的打擊一定不小,居然一夜白頭。
也應了那句:白發人送黑發人。
“納蘭飛白。”蘇芷嵐冰冷的聲音說:“以後還會有很多人離開你,難道你就不活了麼。你在逃避麼?我告訴你,死去的人什麼都不需要做,而活著的人就該好好的活著,活的像個人樣,你現在像什麼,不死不活,不吃不喝,蘇堇璃就會回來麼……”蘇芷嵐拽著飛白的衣領,狠狠地,她的眼裏布滿血絲。
一瞬間,飛白發現蘇芷嵐是真的老了,透過蘇芷嵐的眼,她看到自己難堪的模樣,果然人不人鬼不鬼,蓬頭垢麵,紅腫的眼睛,皸裂的唇,一切都顯示著她的頹廢。
什麼時候,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一世的納蘭飛白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不是你的錯。”蘇芷嵐拽著飛白的衣領,蒼白纖細的指節微微顫抖,聲音裏帶著哽咽,“飛白,代阿璃好好活下去,完成她未完成的心願。”
飛白低頭,默默看著手心裏那枚刻著“玉”字的玉佩,她忽然想到那日在梅林,蘇堇璃認真的說:飛白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即便痛苦,活著也是好的。現在想來,這句話裏到底含著多少無奈,飛白無法想象。
蘇堇璃無時無刻不再珍惜她的每一天,她努力學習醫術也是為了救更多的人,她希望每個人都能好好活著,因為她曾接近死亡,她每日每夜都在計算著她還能僥幸活多久。
“我要和你學醫。”飛白攥緊手心裏的玉佩,三天裏她第一次開口,聲音嘶啞但卻平穩不含絲絲情緒。
蘇芷嵐一愣,輕道一聲好,疲憊的轉身離去。
飛白從地上起身,將自己從頭到尾好好整理一番,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慢慢道:蘇堇璃,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當飛白推開房門的時候,刺眼的陽光照在飛白蒼白的臉上,讓飛白有些不適應,她微微眯起眼慢慢向後山走去,蘇堇璃的墳在那。
來到後山的時候,她發現韓瀟一身藏青色衣袍正背對著自己跪在蘇堇璃的墳前,背影落寞,他將鮮紅的嫁衣放入火中,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蘇堇璃的墓碑,他說:璃兒,你永遠是我韓瀟的妻,我韓瀟定不負你,終身不娶。
飛白慢慢走近,跪在蘇堇璃墳前,三叩首,隨後轉身對韓瀟道:“對不起。”
“你何必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韓瀟沒有看飛白,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碑,“納蘭飛白,告訴我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飛白燒完最後一點紙錢,起身拍拍塵土,韓瀟默默跟在飛白身後,一陣風拂過,竹葉落了一地……
“我告訴你,你又能怎樣?”飛白反問,神情清冷,仿佛經曆了那晚的慘痛後,一夜間長大,人愈加的冷靜,而臉上平淡的表情更加深了那份成熟。
“我有資格知道。”韓瀟傲然挺立,一字一句。
“她曾是楚國未亡公主楚玉,被新王赫連所殺,怎麼,你還想跑去楚國找赫連報仇?”飛白挑眉,關於報仇,她不想讓任何人插手,“一個書生,還是考取功名比較好。”說罷,直接離開。
韓瀟看著飛白的背影,雙手握拳,低吼:“納蘭飛白,這仇我能報。”
韓瀟的話讓飛白的腳步一滯,隨後她輕飄飄的說:“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