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香。”他笑，毛骨悚然，“難怪，裴逸辰把你當金絲鳥一樣豢養著，他的眼光，著實不錯。”
笑意，不達眼底。
“我說你！”郝佳佳小臉漲紅，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羞的。
濃重的羞恥感，從頭頂的天靈蓋罩下，她渾身被怒意驅使，顫抖。
“請保持適當的分寸和距離，你，越界了。”
毛俊麟“嗤”一聲，似乎，是把小鳥惹生氣了，他訕訕的鬆開了手，聲音，有些冷：“抱歉，是叔叔不好。”
郝佳佳想也不想的抬手，在被他摟過的那隻胳膊上，重重的拍打並不存在的灰塵，覺得那裏，被他碰過，那股熱度很反感。
側身，秀眉不悅的揪起。
“抱歉，確實是我不對。”
毛俊麟擺低姿態，哄她，“叔叔沒注意，你別生氣。”
郝佳佳略抬眼，僅用餘光瞪了他一眼，晦氣，然後不再多看。
毛俊麟目光深沉，舉止上稍有收斂，沒有再碰過她一下，轉瞬之間，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止於禮的君子。
“我都道過歉了，是不是可以幫我挑選禮物了？我們以後，可能還會經常見麵。”他盡量溫和的說，語氣上，倒很像一個疼愛晚輩的長輩。
事實上，他也隻比郝佳佳，大七八歲。
沉默。
郝佳佳不想幫這個忙，18歲，最是藏不住情緒的年紀，不像已經在社會上站穩腳跟的女白領，遇到被半相熟的人調/戲會有嫻熟應對的方法。
她心裏所想的，都表現在了臉上，無奈又嫌棄的表情，瞞不住。
毛俊麟怎麼會看不出來她在鬧脾氣，沒多說一句話，他在等。
話說到那個份上，不該再畫蛇添足。
他的眼神，如影隨形，定力十足，像透視鏡，幾乎是要把她給看穿，看得不好意思。
郝佳佳終於知道，對付臉皮厚的人，冷處理的方法是不對的，不是任何人，都會像裴逸辰那樣，即便她莫不作聲來拒絕，也有辦法，或是誘哄，或是威脅的逼她開腔。
她是認定了，毛俊麟就是個無/賴！
“好吧。”
躲不過，她勉強答應，“我隻幫你參考，別的可不管啊，挑好了禮物，我就走。”
毛俊麟意味深長的笑，“沒問題。”
走進旗艦店，服務員認出了去而複返的郝佳佳，熱情的迎上來，詢問是否遺漏了什麼東西沒拿。
郝佳佳擺手，指了下身旁的毛俊麟，準備說話，他卻搶先開了口：“你們店裏銷量最好的東西拿給我看看。”
暴發戶。
郝佳佳不喜歡和滿身銅臭味的人走得太近，她去了休息區，坐沙發裏，等。
不成想，毛俊麟竟然跟了過來，堂而皇之的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很不巧，這是張雙人沙發，兩邊的單人沙發距離太遠，刻意坐過去的話，想避開的意圖太明顯，也不禮貌。
她保持著起碼的忍耐心，在他落座的時候，低頭，整理裙擺。
“我在櫃台挑花了眼，選了幾個還算中眼的，不知道選哪個好，你幫我參考參考。”
話落，三個服務員手裏舉著托盤，有秩序的走進來，把托盤排列在茶幾上。
郝佳佳瞥了一眼，一塊紫水晶，一副玉石黑白棋，一大塊珊瑚玉。
“這個吧。”她指了下棋子，並不是最中意的，起碼是這三樣東西裏，最具有內涵的。
毛俊麟摸著下巴，點頭，服務員恭敬的半彎腰，給他介紹棋子的出處。
郝佳佳聽，也不聽，手裏把玩著手機，百無聊賴。
服務員喋喋不休，毛俊麟聽得興起，看樣子，不是很容易就能脫身，她暗自歎了口氣，開始後悔陪他進來這裏。
翻出一款手機遊戲，玩著，打發時間。
快要通關的時候，機身振動，她瞥了眼來電顯示，隻響了一聲，便接起，沒走開，就在這接。
“小舅舅。”
裴逸辰沉聲：“東西拿到了？”
她從來沒覺得，裴逸辰的聲音會這麼好聽，好聽到，令她心尖一顫，刹那就找到了依附感。
“拿到了，很好看。”她答，嫩聲軟語。
裴逸辰的語氣，瞬時柔了許多：“那現在，是回家，還是和安冉去玩？”
“你怎麼知道安冉找我？”
“嗬——”他淺淺的笑聲，輕的隻在唇邊打轉，婉轉好聽，“她打不通你的電話，打來我這裏。”
“打不通？”怎麼可能，手機可是一直開著機，她拿下手機，看了眼屏幕，信號隻滿了一半。
服務員注意到她的動作，微笑解釋：“不好意思，裴小姐，這個區域內的信號被屏蔽了一些，這幾天工作人員正在維修。”
“哦。”郝佳佳理解的笑笑，“沒事。”
再把手機貼回耳邊，跟電話那頭的人說：“這裏信號不好。”
裴逸辰輕笑，他自然聽見了手機裏的對話，“虎孩子。”
郝佳佳摸上自己的臉，有些紅，隔著電話，隻是聽見他的聲音，竟能羞哧到這種程度。
虎孩子，小東西，都是親昵的稱呼。
“東西取了，乖乖回家，知道了？”他柔聲叮囑。
郝佳佳用餘光，掃了一眼身旁和服務員交談的毛俊麟，無聲歎氣。
“小舅舅，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呢。”
她把和毛俊麟遇見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毛俊麟？”裴逸辰自語，之後便是靜默，似乎在回想，這是在哪裏聽見的名字。
半響：“沒印象，他是誰？”
“......”
她不好去解釋毛俊麟的身份，張口欲言，到口的話卻很模糊，幸好，裴逸辰自己想了起來，聲音頓時低了幾度：“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呃......”
她偷瞥一眼身旁聽得正在興頭上的毛俊麟，話，說不出口。
裴逸辰似乎覺察出了她的尷尬，吐了一口氣，道：“乖乖等著。”
“啪嗒——”，通話被切斷，耳朵裏隻剩倉促的忙聲。
“裴逸辰打來的？”毛俊麟忽然側頭，問她。
郝佳佳略怔，莫非他還分了神來聽她將電話不成，她眼眸輕垂，還算好脾氣的回道：“嗯。”
“你和他的關係很好？”毛俊麟審視的看著她，“我聽說，裴逸辰常年都不住裴家，你們之間該陌生才是。”
郝佳佳驟然抬眸，覺得他話裏有話。
毛俊麟邪笑一聲，對視上她不悅的雙目，諱莫的眸光像在估量一件商品的價值，“他對你，很好？”
郝佳佳不願回答，若不是看在爺爺的麵子上，也不會陪著這個隻不過是認識的人進來這裏，能坐著，給他做參考已經是大限，休想，再從她嘴裏套出什麼話來。
“東西選好了嗎？”她站起身，欲走，“選好的話，我就走了，車還等在外麵。”
“不著急。”他緩緩啟聲，語氣悠閑。
不懷好意的凝向她已然邁開步子走開的身影，說：“我記得，你的誌願填的是B大，在C市？”
郝佳佳腳步頓停，蹙眉：“你怎麼知道？”
被一個不想熟的人，了解到自己的私生活，這種感覺並不好。
毛俊麟彎唇，不急著回答，抽出一根煙點燃，打火機照亮了他眼底閃過的狠色。
深吸一口，吐煙圈的時候，一側嘴角勾起，痞態盡現，“裴逸辰最近動工了一個項目，恰好在C市，日後，你們應該算影形不離的在一起了。”
這話聽在郝佳佳耳裏，有些羞，更多的，卻是怒，“什麼形影不離，別亂說，我和小舅舅，就是單純的長晚輩的關係。”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
“長晚輩？”毛俊麟咬著這三個字，譏諷：“他對你意圖明顯，好意思在你麵前稱長輩。”
“毛叔叔！”該適可而止了，有些話不中聽，她也不願意聽。
毛俊麟掃了她一眼，嗤道：“這就急了？”
郝佳佳瞪眼，不說話。
“巧了，裴逸辰正在做的那個項目，恰好是從我手裏搶過去的。”他神色頗僵，不似之前的友好，生硬得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話：“他可真是，煞費苦心。”
郝佳佳蹙起的眉，瞬的鬆展開，垂眸思索了一陣，算是明白了一點。
感情，是在裴逸辰那裏吃了癟，往她這裏撒氣來了。
思付出這一種可能，她渾身緊繃的感覺也沒有了，甚至，還有些淡淡的幸災樂禍。
勾唇，緋色的雙唇輕扯，無辜眨眼：“我不知道呢，小舅舅從來不會跟我說他工作上麵的事情。”
“是不好說。”
毛俊麟往沙發前麵坐了一點，燃過半的煙蒂重重的摁滅在煙灰缸裏，“從別人手裏搶東西，本來就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幹嘛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