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舅舅......?”
郝佳佳手扒著門框,睜大眼,看進辦公室裏,沙發上端坐著一位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微低著頭,審視的目光,定格在手腕上包紮了紗布的地方。
裴家的三個男人,相貌都很接近。
對於裴荊,郝佳佳最沒有印象,隻知道已經過了三十五歲的年紀,可視覺感官上,並不覺得他有多麼蒼老。
常年在部隊裏生存,將他麵部輪廓磨得極其犀利,渾身透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頭輕抬,眼尾輕勾:“是佳佳?”
郝佳佳應了聲,亦步亦趨的走進去,裴荊招手,讓她在旁邊坐下。
“考上了C大?”他問。
“嗯,和安冉一起。”她正襟危坐,麵對的是一個真正的長輩,心裏很緊張。
過去,和裴荊一直沒有什麼來往,隻會在過年一些特殊節日才能見到,他從來不在裴家過夜,知道家裏多出她這麼一個養女,卻從來沒有關心過一句。
不是漠然,而是他那樣慎微的職業,不會隨便與一個不想熟的人打招呼。
提到安冉的名字,裴荊笑了一下,“我還記得安冉小的時候,總愛跟在我後麵喊舅舅。”
郝佳佳沒接話,她無法做到自然的交談。
其實裴荊笑起來的時候,並不像麵無表情那樣嚴肅,反而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他眼色很快,這個話題一帶而過,之後,說起了別的:“你們兩人一個學校,有照應比較好,給你小舅說了沒?”
“嗯,說過,小舅同意了的,他還準許我養狗,我買了一條狗,現在養在家裏,等一開學,就帶到宿舍裏。”說起裴逸辰給她開的各種特例,郝佳佳隻有說不完的話,臉上拘謹的表情,也有所緩和。
裴荊是何等精明的人,短短兩句話,就能從中覺察出貓膩來,頷首輕笑。
郝佳佳跟著他的視線下滑,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傷:“這個,是您出任務的時候受傷的麼?”
裴荊一瞬抬頭,眸色劃過冷厲,一秒內,恢複如常,“不是,是意外。”
一頓,忽問:“昨晚上你沒回家?”
郝佳佳微愣,稍顯猶豫,遲遲,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您昨天回家了?”
他笑:“見到了那條狗。”
郝佳佳聽了,心裏吃驚,這個男人,居然也是會開玩笑的。
既然回過家,那他手上的傷,也就有了解釋,除了蘇芸,裴家裏再沒有脾氣暴躁的人。
她聰明的不去碰這個話題,揚了揚手裏的藥單,交代林蕾住院的事,準備去取藥。
恰好蘇楠進來,聽見了她說的話,遂將藥單要了過去,代她去取。
郝佳佳隻好留下來,和一個沒有多少共同話題的長輩尷尬的坐在一起,彼此很有默契的,不知如何安放的眼神,睇向辦公室裏挪動器皿的護士,和醫生。
沒多久,開了藥單的醫生,恭敬的走過來,交代受傷的地方需要注意到的問題,裴荊認真的聽,偶爾問上兩句,郝佳佳一言不發,在旁跟著聽。
再然後,蘇楠提著一袋藥過來。
“老板讓我負責把裴荊先生安全的送到家,郝小姐,您呢?”
郝佳佳腦子裏突然蹦出來一個念知,今天,已經是兩天期限到的日子,她撓了撓頭,自知沒有借口再躲得過了,蘇楠這麼說,是故意的來堵人。
她摸摸額頭,卻往後一指:“那我和荊舅舅一起吧。”
“這樣最好,老板也放心一點。”
蘇楠把藥遞給郝佳佳,疑惑的蹙眉:“這些,都是小產後的調理藥,郝小姐,您拿這兒藥做什麼。”
郝佳佳一把將袋子拿過來,雙手捂在其中,閃爍其詞:“誰說這是我的。”
即便林蕾不是她的親姐姐,卻也不想別人隨便談論她的事情。
蘇楠的職業素養很高,看出她不願意說,也就沒有多問。
郝佳佳找了個借口,把藥送去了林蕾的病房,去了才知道,林安冉竟然已經離開,房間裏,隻有林蕾和郝佳佳出門時撞到的男醫生,氣氛略硝煙。
她把藥放下,便走了。
走出醫院,門口,停著一輛軍綠色的越野車和白色的賓利。
蘇楠,從賓利的副駕駛探出頭來:“郝小姐,這裏。”
郝佳佳“哦”了一聲,走過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正好,她其實也不想和裴荊同一輛車,沒有話題說,會很尷尬。
手機鈴聲在狹窄的車廂內響起,蘇楠接電話,正好碰到紅燈,隻說了兩句,眼尾忽閃,挪至郝佳佳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