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看見獨孤湛幽時，白衣女子環膝正坐在潭邊大石頭上。衣服濕漉漉的，頭發也濕漉漉的。
林醉露連忙小跑過去，半蹲下，撥開她濕漉漉的頭發，摸摸她的額頭，“湛幽，怎麼了？”
塵半農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同她一起坐在大石上，“醉露是醉霜的師妹，為你輸點真氣沒什麼，我……你是二師兄的愛徒，他把你寵得這麼好，我當然也要寵。至於曾經為你輸過真氣的人，他們亦是心甘情願……”
獨孤湛幽轉頭看他，聲音空靈：“秦景行，身為九華教主，為我折去一般內力，獨孤湛幽沒良心慣了，可這樣的深情，卻不能讓我忽視。司徒一，身負靈通絕學的奇才，他明明隻和我見過一麵，卻為我而死。我一方麵慶幸他們的情意，一方麵愧疚於他們的情意。慶幸因為他們的犧牲，我活著，而我，永遠處於他們的敵對方，並且無法回應他們的情意。我欠下了天大的恩情，還無法償還。他們要的，我永遠給不了。”
塵半農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是這樣一個孩子，莫說他們如此對你，就是更多的人這樣對你，都不必感到愧疚，他們愛你，你應該感到欣喜，他們是這樣的獨具慧目，你要為他們的愛感到高興。能這樣為你做的人，心胸開闊，絕非會因你不屬於他們而有所怨恨。不僅如此，他們還會繼續愛你，以一種默默地方式，奉獻的方式，你隻需要坦然接受他們的愛意，和他們做朋友，不傷害他們，如同喜歡一個朋友一樣喜歡他們。”
塵半農的嗓音有一種特殊的平和，娓娓道來，獨孤湛幽霎時覺得心中寧靜不少，塵半農道：“孩子，看著我。”
獨孤湛幽受控製般地注視著塵半農的眼睛，“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不必愧疚，你是醉霜的孩子，我和醉露便會傾盡我等之力，保你安虞。我不曉得你最近發生了什麼，你的神經很緊繃，你還在擔心著什麼，但是你不說，好孩子，你能告訴我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被秦景行帶到蘇州分壇，他對我很好。我發現師父被九華教囚在枯井裏，讓妙畫公子帶話給大師兄，我們裏應外合救走了師父，那晚，一群黑衣人來暗殺隻剩下一般內力的秦景行，我……看到那些人竟然是曾執信等人，秦景行發現大師兄帶走了師父，一直追到絕情崖。絕情崖上，茉珂失明，桐兒殘廢，大師兄墜崖，我……我也跟著跳下去，我被他一扔，扔到了這邊。我自知寒毒無解，除非是北氏家族玉床，我害怕剛剛見到母親，便要離開她……我從未見過母親，其實我很想她……”
塵半農戀愛地摸摸她的頭，輕輕說道：“孩子，睡吧。”
獨孤湛幽眼一閉，頭一斜，身子一歪，塵半農將她橫抱起，“我們先回去。”
林醉露聽得心疼，瞧瞧塵半農，道：“你居然……會媚術！我終於明白當年柳雲深為何沒有迷倒你，反倒從此傾心於你。”
塵半農歎息道：“往事何須再提，當前要緊的是這孩子，心思很重，我本以為她一直無憂無慮，卻……還是小看了瑤台公子，女扮男裝行走江湖，兩年多了，這孩子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