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懼怕的人事物,白宇也不例外。
和很多人一樣,他小時候怕鬼,不過現在……咳咳,鬼不怕他就不錯了。
和很多人不一樣,他怕一樣很正常的東西,那就是這幅名為笑傲山水圖的畫作。
那是白宇大概七八歲的年紀,那天他在外麵闖了禍,被父母關在家裏反省。當時他們白家其實也不損太有錢,住的房子也隻是一座很普通的小別墅,規格大概和白璟嵐的別墅差不多,不過景致就要差得遠了。
那房子所有外出的門都被鎖住,白宇沒辦法出去,就在家裏一直發脾氣,摔東西。不過他那個時候其實已經很懂事,知道有些東西不能摔,知道有些無關緊要的,比如枕頭啊衣服啊被子啊這些東西,摔來摔去都沒關係,還能解氣。
猛摔一陣,自己的房間被搞得亂七八糟,他就開始在屋子裏上下亂竄。
找了會,玩了會,找不到有意思的東西,他就忽然想起了自己父親平時不怎麼讓進的書房。
偷溜進去之後,這裏除了一台電腦,一些雜亂的文件之外,就是好幾個大書櫃了。
在書房裏轉了轉,那些書也沒有一本是漫畫書,沒有喜歡的。
看來看去,白宇就在父親房間角落發現了這幅笑傲山水圖。這畫被摘下用紙封住,但是還沒捆好,露出了一腳,白宇由於以前看到這幅畫一直被掛在書房最顯眼的位置,這個時候突然放下來,覺得奇怪。
其實,如果這畫還在原位掛著,白宇可能永遠都不會對這畫提起興趣。但就因為放的位置特殊,他卻來了興致。心想反正還沒密封住,待會看完之後,再包起來,隻要和原來一模一樣,爸媽就不會發現了。
偷偷做事的心情讓這個隻有七八歲的小孩感到刺激不已,就偷偷來到這畫旁邊,展開密封的紙,將畫取出,平放在地板上。
這張畫其實非常惟妙惟肖,隻有水墨,卻仿佛畫出了五顏六色,畫卷如果遮住下麵一部分,那麼上麵部分就是一張絕對完美的山水畫。
可是再看下麵,白宇就被深深吸引住了。畫中人一路斬殺野獸,自己卻也負傷,所以在溪邊清洗傷口。他把腦袋測過,其實看不太清楚,不過可以感覺得到,這個男人是個很硬氣的硬漢。
白宇腦子飛速旋轉,立刻幻想出了畫中的情形。那是一個武功高強,卻走到陌路的大俠。身受重傷,還被野獸們圍困。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被野獸要了很多下,最後發狂,用體內最後一口氣,把所有的野獸都一路砍殺殆盡。殺光野獸,自己也筋疲力竭。來到溪邊,想要在死之前清洗一下傷口,卻就那麼坐著死掉了。
一想到這裏,白宇隻感覺到血脈噴張,渾身竟然忍不住的耍起了腦袋裏自創的功夫招式。他漫畫看得很多,早就幻想著總有一天自己實力變得很強很強,能夠鋤強扶弱,懲惡揚善。
一邊叫嚷著出招,雙腳也是不斷變換著位置,就那麼打著玩。
忽然,哢吧一聲,白宇一隻腳踏著畫框的邊緣,將那玻璃踏碎。碎玻璃塊一下刺入花卷中,將花卷的邊緣撕破。
白宇嚇了一跳,瞬間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時候房門響起,白宇的父親正好推門進來。他其實就是回來鎖書房門的,結果發現門鎖被打開,門虛掩著,打開房門之後,才發現兒子已經把那幅畫給踩破了。
幾乎是瞬間,他嚇得臉色發白,急忙衝了過去,看到不但玻璃撕破,而且連畫本身都被撕破,一瞬間惱怒,一個拔樁就甩到了白宇的臉上:“你……你……你……”
氣急敗壞之下,居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白宇從小雖然被管教的很嚴厲,但是從沒挨過打。現在被父親重重的打了一下,小臉雖然腫起,連鼻血都流出了一點,立刻坐在地上,哇的哭了出來。
而在他哭的時候,父親卻沒有像平時那樣的來安慰他,而是跪倒在那碎裂的畫卷旁邊,用手撥開碎玻璃。
鋒利的玻璃在他手指上劃了好幾道口子,血液流了許多出來,但他都不怕疼痛,把血液在幹淨的西裝和襯衫上胡亂抹著,一點都不擔心衣服髒掉,卻害怕血液弄髒了畫卷。
玻璃清除光後,他顫著手指,把撕裂的部分拚好,呆呆望著破損的地方出神。
其實那碎裂的地方也不大,不過一眼看去,確實很影響美觀。
“完了……真的玩了。隻差幾天,幾天就好,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上絕路。”白宇父親仿佛瞬間老了十幾歲的樣子,長歎一聲,把畫抬起,裝入紙袋,然後一搖一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