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她卻不敢告訴她,這讓他這個堅強的大男人痛苦迷茫。而那個女孩的一顰一笑和那些隱藏在黑夜裏的短訊,就是他維持自己感情線的唯一給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知道那個雨天的到來,未央才像雨後的青山一樣變得明朗起來,不再是神秘莫測了。
那天下著傾盆大雨,雷電交加,雖然是周末,街上卻難得看見幾個行人。他抱著公文包,急匆匆的往家裏趕。一不留神迎麵撞上一個人,一個趔趄,褲腿上濺滿了泥水。正想開口大罵,一抬頭,隻一眼,就呆在那裏了。同樣傻乎乎站在他麵前的是被他撞到的未央,額頭上一個紅包從一縷縷濕漉漉的頭發眾冒出來,像一支出水的芙蓉。嗬嗬,小荷才露尖尖角,隻可惜沒有蜻蜓立上頭啊。嗬嗬。
“笑什麼笑啊?撞了我還好意思笑?”看見他那副忍俊不禁的樣子,未央忍不住吼道。
“沒有啊,我哪有笑啊?”雖然嘴上不肯承認,他還是識趣的走過去扶起她。否則淋雨生病了,他又該心疼了。
“你不是開會去了嗎?怎麼偷偷溜回來了?”這個時候還是逃不了一貫的搞笑邏輯。
“因為今天下雨啊,而我知道你不會帶傘,所以提前跑回來看你嘛。”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雜不知不覺中接上了她的搞笑思維。
“怎麼不說話了”突如其來的沉默嚇得他不知所措。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啊?”看著像雨絲一樣密集的淚珠串串滴落,他的心揪得緊緊的。
還是沒有回答,卻隻是靠在他寬闊的肩膀嚎啕大哭。
沒有辦法,這麼大的雨,隻好把她帶回自己家了。
拿來毛巾替她擦幹頭發,又給她泡上咖啡。濃濃的香味中混雜著一絲苦澀,這卻是她的最愛。
溫言軟語,又是講故事,又是講笑話,好不容易哄著她換下濕衣服,好好睡上一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醒了,接著又是淚雨滂沱。
此情此景,無聲勝有聲。她淚眼淒迷,他亦無言。隻是讓她靠在自己肩上靜靜的哭泣。
讓他意外的是,哭了足足兩個小時後,她竟然主動開口說起了他詢問數次無果他的身世:“我小時候性格孤僻,內向膽小,在一群小夥伴中老e是受欺負。隻有一個叫做姍姍的女孩子總是幫助她,和她一起玩。姍姍簡直就是她的另一半生命,每天兩個小夥伴形影不離。可是在我讀二年級的時候,一個大霧彌漫的早晨,姍姍急匆匆的跑到學校跟我說了聲再見就走了。她被她的父母接去廣東,並且一去不複返,數年音信全無。小夥伴離開後,我一直很傷心,整天鬱鬱寡歡的,沒什麼精神。可是屋漏偏遭連夜雨,破船又遇打頭風。不久之後,又是在一個霧蒙蒙的早晨,我最依賴的爸爸去世了。”說著說著,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個不停。
“因為媽媽比較嚴厲,所以我從小就和爸爸親近些。但是在那個我們約好的星期天,我一直等到晚上,都沒有等到他的電話。我從媽媽紅腫的眼中知道爸爸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無巧不成書。大約半個月後,也是在一個大霧飄渺的早晨,媽媽帶著我去郊外拜祭爸爸。在一個轉彎處,被一輛迎麵而來的大卡車撞個正著,飛了出去。醒來之後,左半邊身子差點殘廢。經過好幾家醫院醫生的聯合會診,終於保住了小命兒。可是我的骨頭卻變得無比脆弱,不能承受多少重量且極易骨折。”說道這裏,她的情緒已經漸漸平靜了。
“出院後,我非常自閉,每天隻能呆在那個充滿悲傷氣息的家裏看媽媽偷偷的掉眼淚。於是急性子的我終於走了那條極端的道路。我找到媽媽的絲巾,把自己掉在那個美麗的蝴蝶結裏麵。”現在已經聽不見她的啜泣聲了。
“你怎麼那麼傻啊!”雖然知道她沒事了,他還是心有餘悸。
“不要緊張,我失敗了——被媽媽發現了。她哭著把我狠狠地罵了一頓。我們娘兩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看著媽媽額頭新添的皺紋和刺目的銀絲,我發誓改變自己,自立自強。所以,我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活潑開朗,愛笑愛哭,沒心沒肺。嗬嗬”幹脆爽朗的笑聲,似乎她隻是在訴說著一個與她毫無關聯的故事而已。
聽見她故作無謂的笑聲,再加上她坎坷的身世,她臉上那明媚的笑容在他心中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