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他的一舉一動皆看在眼中,還有什麼事是看不出來的?
蕭奕默然。十年前在宮外救下他時,他們都還隻是孩子呢。一晃十年都過去了,當年相依為命的孩子,如今都已長成各懷心事的人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知道不該讓人亂了心緒,可是,”他眸色暗了暗,卻不再往下說。細雨將他的發打濕,這個一向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縱使少年時與幾位皇子對峙,也不曾示弱,此刻竟顯出一種無助來。
“奴才知道六爺對無憂小姐的感情,隻是,皇上雖有意指婚,到底是沒有下旨,所以,”林行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六爺若是想請旨,就該和無憂小姐說好,到時皇上問起來,隻要無憂小姐同意了,事情就好辦了。”
同無憂說?是啊,他此刻衝動著要去請旨,竟沒想著萬一無憂不同意怎麼辦,且她此刻定還在怨自己的隱瞞。況且,自己畢竟並不確定無憂她的想法。
“那,我明日再去丞相府吧。”蕭奕沉默了會兒,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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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將軍府。
午後,雨已停了,空氣十分清新。院子裏有少許積水,褐色衣服的少年沉默地從院中走過,雙腳時而踩在水窪上。少年卻並不在意,麵色專注的想著些什麼。
“慕絕。”微涼的聲音自空氣中傳來,慕絕抬頭,便看見那人一襲黑衣,站在房門口。
慕絕還未及開口,就見一紅衣的少女端著藥過來,還未走近,便已嚷了起來:“將軍,你還不能下床走動!上次宮宴時傷口就已經不好了,又喝了那麼多酒,若不好好養,會出問題的!”聲音清脆,如珠玉墜地之聲。
慕淵眉頭微皺,淡淡道:“隻是在屋裏久了,出來走動一下罷了,無妨。你先把藥端進去吧。”
那紅衣女子卻不依,仍站在一旁,堅持道:“不行!藥要趁熱喝才有效的,將軍還是現在就喝吧。”說著便把手中的藥往前一送。
慕淵轉頭對上少女固執的目光,微歎了口氣,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少女這才滿意地笑了,轉而對呆立一旁的少年道:“有事就快說,不要耽誤將軍休息。”說罷端著托盤又轉身走了。
直到那紅色的身影轉了個彎再也看不見了,慕絕才收回怔怔的目光。
“將軍,今天倒沒有多少人過來,想是因為天氣不好,我已將他們打發走了。”略一沉吟,又接著道:“難道將軍打算一直不見客嗎?”
慕淵麵上一派平靜,緩緩呼出一口氣,道:“倒不是我不願見他們,如今我手上握著調遣三軍的虎符,皇上嘴上說信任我,其實不過是出於無奈。此刻,怕是有不少人在暗處盯著我們呢。”
慕絕垂眸聽著,心中暗歎,忽又想起什麼來,接道:“聽說聶丞相的兒子回來了,今早我還看見聶丞相與聶無憂一起出了城。說來也怪,這麼些天,那聶丞相倒沒來過。”
慕淵微一勾唇,笑道:“那聶丞相為人正直,為官清廉,且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不需要來巴結我。他若來了,豈不是為自己招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