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定知道此事是有人暗中勾結外邦,卻不加調查,莫非不怕這辛苦打下的江山落入賊寇之手?”無憂語調平緩,竭力控製自己不安的情緒。
“朕現下是有心無力,隻盼慕淵能大勝,一舉奪回失城。”
無憂眼中閃過忿恨,收緊手掌道:“皇上不怕是調虎離山之計嗎?”
蕭胤微驚:“調虎離山?”
“皇上最近是神醫的藥吃多了,一心隻想著保命,連江山都不要了嗎?”
“你——放肆!”蕭胤被她越發不遜的語言激怒,“你怎敢對朕出言不遜?”
無憂冷笑,再顧不得掩飾,隻是嘲諷他父愛深沉再也演不下去:“無憂怎敢?隻是想提醒一下皇上,莫要錯信了佞臣。”
“無憂今日來竟是有話要對朕說?”
“當然,”無憂自懷中取出信封:“這裏,是太子蕭宸私通高車人的信件,隻求皇上不要被他蒙蔽了雙眼,切莫傷了朝中眾臣的心。”
蕭胤身體本就不好,這一下呼吸便急促起來,他接過信件哆哆嗦嗦的拆開來,一封一封讀著,臉色越發變得鐵青,最後將信重重拍在桌上:“這個逆子!竟打算造反嗎?朕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如今他要反過頭來咬朕了!來人,速速把那逆子帶來見朕!”
他激動起來,甚至不問無憂信件出處。無憂提著一顆心,暗自僥幸——她要的便是他這一時氣血上湧的衝動,最好不問緣由將蕭宸打入天牢,才解她心頭之恨!
勾結外邦製造一場動亂,將對手的兵力調出,待時機成熟再上演一出逼宮的戲碼——蕭宸真真是打的好算盤!
若這信都是真的,那他此刻應該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吧?——後悔留下這罪證,後悔身邊竟養著叛徒!
蕭胤終是沒有糊塗,不忍無憂被蕭宸忌恨,便心力交瘁的抬手遣她回去。
出了殿門,無憂眼神卻有些茫然,她抬眼望向天邊血色晚霞,心底仍是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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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太子府中燈火通明,太子傍晚時突然被宣召入宮,不知怎麼觸怒皇上,竟不由分說被打入天牢。
駱錦雲本欲進宮求情,哪怕打聽一下到底怎麼回事也好,誰知竟被宮中禦林軍攔下——太子府已被重重包圍,沒有皇上聖諭,任何人不得出入。
消息不脛而走,須臾便傳到奕王府與丞相府,眾人暗自心驚無憂動作之迅速——她一介弱女子,總歸是害怕的,即便下定決心咬牙前去,最早也要明日了,誰知她竟出了奕王府直接進了宮!
無憂早早便說困睡下了,祁軒卻知她是心中藏著心事,便不去叫她,心裏卻在擔心會不會被太子黨羽發現是無憂所為。
然而擔心也沒用,他隻好囑托了家中護衛時時注意西廂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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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心裏煩躁如何能夠安然入睡。此番太子雖入了獄,但卻可以一口咬定是栽贓陷害,他未必知道是自己所為,但皇上未必不會提起,就算皇上不提,他還可以反咬一口,說是六哥所為,那時,皇上若是聽信了他的話,難保爹與大哥不受牽連——
但他們既然做出了選擇,也許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吧?可自己卻不能不在意——她害怕,怕家裏人真的受到連累,怕…
搖了搖頭,無憂徐徐歎了口氣,罷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再擔心也是徒勞,日後還是小心行事吧。
飲下杯中微涼的茶水,無憂正欲上床去睡,窗口忽然傳來吱呀一聲響——無憂轉頭看去,卻見一黑色身影靠在窗邊,銀色麵具未遮住的臉上帶著曖昧不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