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無憂手中茶盞陡然落地,啪的一聲摔得粉碎,滾燙的茶水灑在手上燙出一片紅印,無憂顧不上疼,站起身追問道:“大哥說的是真的嗎?這怎麼可能?”
聶祁軒眉頭鎖著,眸中閃過不安情緒:“這確實不可能,可是卻真的發生了,實在是令人費解。”
“我知道了…”無憂突然拍了下額頭:“我知道了,一定是他!”
“無憂說什麼?”
“一定是百裏星,我早該知道他不安好心的…”無憂失魂喃喃著,聶祁軒更加心驚:“百裏星?你是說宮裏那位醫治好皇上病的那個人?”
“就是他,大哥記不記得他曾經還襲擊過我,大哥還說他不是中原人?”
“居然是他?那人居然是…我一直懷疑宮裏那位神醫來曆不明,恐對皇上不利,隻當他妖言迷惑皇上,不理朝政是為私利,誰知竟是他?!”
大哥也知道他?
無憂咬了咬唇突然失神道:“難道他真的跟蕭宸勾結想要致我們於死地……”
他那夜卻說什麼不會傷害她…他明明是她僅剩的血親……
臉色陡然變得蒼白,無憂抬頭問道:“大哥也知道他的事情吧?所以他跟蕭宸勾結隻是在利用蕭宸,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更可怕,對不對?”
“無憂,”聶祁軒聽出她話中意思,忽然擔心起來:“你聽我說,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交給我們來處理好嗎?”
“不要,我知道,我都知道了,”無憂突然掙開大哥的手往門外衝去:“我要告訴六哥,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一定要告訴六哥,這並不是單純的皇位之爭,而是一個更加可怕的陰謀——
“回來!”突然一聲厲斥,無憂不自覺停住腳步,卻見丞相黑著臉立在門外:“既然你已經全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看你還將不將我當做你父親了。”
無憂咬唇低語:“您永遠都是我父親,唯一的父親。”
“那就好,”丞相沉聲:“既如此,你便聽我的話,悄悄進宮去看看皇上,倘若他真的沉迷巫術不肯清醒,咱們也不必再執著,是天要亡我大胤。”
“若不是呢?”
“若不是,你便將這折子呈上,避開蕭宸耳目將宮中的消息帶出來罷。”
無憂點點頭,遲疑一瞬,終於放棄去奕王府的念頭。
待無憂離開,聶祁軒才擔憂道:“無憂能勝任麼,畢竟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我怕她……”
“不必擔心,事已至此,總好過坐以待斃,但願皇上還能念著無憂的身份不再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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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原本想明目張膽的進宮去,思來想去,覺得宮裏被他們控製,自己此番定要無功而返,搞不好連回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若是換上夜行衣被抓住了,那定會被蕭宸借機殺掉——
於是隻好等天亮了再去——
中午卻是宮裏守衛最弱的時候,已然是盛夏,天氣異常炎熱,中午時分太陽毒辣辣的射下來恨不能曬脫下人一層皮。
而此時又是人最困倦的時候,且正值交接班,是無憂進宮的最佳時間。
無憂便撐了一把青色紙傘,下了馬車嫋嫋的走過來——光線明亮的讓人睜不開眼睛,那守衛見無憂第一眼竟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怔愣一瞬才猶疑著出聲:“你,幹什麼的?”
若是平常的守衛怎麼會不認得無憂,可見已被蕭宸裏外換了個遍。
無憂眼神微冷,唇角卻勾起一抹純良弧度:“問我是誰?這位小哥難道不知,皇上可是下了旨的,本姑娘進宮要是有人敢攔著,可是等同於欺君,你不要腦袋了嗎?”
那人自然聽說過無憂,起先說是護駕丟了性命,誰知大難不死,被皇上收做義女,封了個護國公主的名號!卻不知正是眼前這個嬌美的小娘子——好在頭兒隻說不準奕王爺那一夥進宮去,卻沒提到無憂的名字,忙彎了腰讓到一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護國公主快請進。”
公主?無憂冷笑,轉身走進去,沒想到如此容易,可究竟是蕭宸忽略了她還是百裏星故意為之呢?
宮裏果然戒備森嚴,隻是一路上那些守衛對無憂卻視若無睹,無憂勾唇,落落大方的邁步往蕭胤寢殿而去。
等了一會兒,大殿門被兩名小太監推開示意無憂進去。
無憂邁步進去卻並未見到什麼旁的人,甚至連雙喜都不知去向,偌大的寢殿空蕩蕩的,連個照顧蕭胤的人都不見。
無憂輕輕繞過帷幔,探頭往裏看去,卻見蕭胤躺在床上竟毫無動靜——不是說皇上病已經大好,最近潛心修道以謀長生之道麼?
無憂試探著叫道:“皇上?”
蕭胤陡然睜開眼睛直直望向無憂——那雙眼睛之中已充滿死氣,眼窩深陷,形容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