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爆炸聲幾乎震碎每個人的耳膜,一時間大地也為之顫動——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過後,熊熊的大火染紅了半邊天,將整個鬼方城照的猶如白晝,位置分明是——
赫連祁臉色遽變,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的憤怒——然而不能不顧城中的火勢,況且這一仗打下來他根本沒討到好處,再糾纏下去隻怕更要損兵折將!更何況城裏的形勢現在根本無法估計,若是再耽擱下去隻怕什麼都沒了!
赫連祁一張臉陰鬱的似要滴下雨來,聲音裏的怒氣更是壓製不住:“撤兵!”
趙礪立在馬上眼見對方潮水一般撤回城裏不由急紅了眼:“怎麼回事?城裏……是什麼東西?!”
“傳令下去,撤兵!”慕淵眸色深沉,心頭陡然劃過不祥的預感——鬼方城裏居然還藏著這樣的東西?
這招釜底抽薪他也曾想過,但終究是沒有下手,一來是無憂突然到來,又出了那麼多事讓他一時間分不出心來,二來,這件事太過危險,他還沒想好派誰去比較合適,可眼下就真的有人做了?還是說這隻是一個意外?
趙礪一聽將軍要撤兵便不甘心起來,明明戰局對我方有利,難道此時不應該乘勝追擊嗎?
可是將軍既然下了令,軍令如山,他就不能違抗,隻好傳令下去退回營地。
不過,趙礪心底隱隱興奮起來——這下高車人動了根本,過不了幾天就蹦躂不起來吧?哈哈,而且城裏方才那幾聲震天響,也不隻是什麼東西,差點把人嚇得魂都沒了,若是冒冒失失追過去,萬一被暗算可就不劃算了。
慕淵眸色深沉,鬼方城裏的東西八成就是他們最後的底牌了,如今不知是何原因竟毀於一旦,隻怕他們又要關起城門拒不應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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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下來大胤士氣大振,撇開方才的震驚,所有人都覺得戰爭快要結束了,很快就要回到可愛的家鄉了,因此年輕的士兵臉上皆洋溢著笑容。
慕淵看到這些也是高興的,然而他心中此刻卻裝著另外一件事——
“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慕淵冷靜的唇角緩緩揚起一抹笑,她需要他,不管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至少現在她需要他。
這種認知使他心情愉悅,來日方長,聶無憂,我會等到那一天的。
“駕。”三軍有序的回程,慕淵忍不住策馬先行,不多時便消失隊伍最前方。
三軍將士不知發生了什麼,見其他將領仍有條不紊的帶隊,便安下心來。
一路策馬狂奔,回到營帳卻聶無憂影子,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休息了嗎?難道軍醫那裏有什麼事需要她幫忙?
慕淵便抬步往後方去,軍醫正在配著止血的藥,卻不見無憂,慕淵不由皺眉問道:“軍醫,聶無憂呢?”
“啊?慕淵回來了?”軍醫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來上下檢查了一遍,直到確定他並沒有受傷才放心:“你說那個小家夥啊?他有兩天沒出現了,我看他八成是偷懶去了,你給我安排的什麼幫手啊?”
慕淵不由氣結:“誰說她是我給你找的幫手啊?我是讓你幫我照顧她!”
“有什麼好照顧的,慕淵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那年過半百的軍醫一麵說著一麵陷入回憶不能自拔,卻沒發覺慕淵已經離開了。
兩天,她已經不見了兩天嗎?她會去哪裏呢?
慕淵立在空曠的大地上四處望去,隻見一片蒼茫,大批的軍馬已經回營,駐地立時熱鬧起來。
一種莫名的無力感瞬間襲遍全身,慕淵攥了攥拳頭,陡然跨上戰馬返回戰場。
“將軍!”慕絕喊他,卻沒有得到回應,不由想到——難道是夫人出事了?索性也跨馬追去,不一會兒就來到淩亂的戰場,風過之處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原本被爆炸聲包圍的鬼方城此刻死一般的寂靜,漫天的火勢已經逐漸減小,不時閃過的火光似閃電一般將大地照亮——
那個小小的蹣跚人影猛然撞進眼中時,慕淵心頭一緊,策馬奔至她身側,馬蹄甚至還未停下他已不管不顧的翻身而下。
“阿淵!”無憂朝著他奔過來,幾乎是毫無停頓的衝進他懷裏,胸口劇烈起伏,身體微微顫抖——無憂重重的呼吸幾下,才勉強能開口:“嚇死我了,怎麼回事啊?!”
然而抱著自己的那個人卻不說話,手上的力道勒的她手臂隱隱發疼:“鬆手啊阿淵!疼——”
慕淵陡然將她從懷中拉出來,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是難掩的怒氣,一開口便震得無憂捂住耳朵:“聶無憂你找死啊!我不是告訴你不準亂跑嗎?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無憂眼淚便落下來,然而隻是可憐兮兮又害怕似的盯著他,連抽泣都不敢。
慕淵發過火氣,見她臉上全是黑色的炭灰,衣服也被火燒的都是窟窿,又覺得後怕的緊,便將她緊緊塞進懷裏,恨不得藏起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