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他……他那天喝了赫連祁的毒酒，身上的毒發了，所以去找他師父幫他解毒，讓我一個人先在這裏等你。”無憂想了想，又補充道：“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不如我們去找他吧？”
不知怎麼，紅鸞突然失聲笑了一下，隨即低聲道：“我不去，我要回鄴城。你還是一個人去找將軍吧，我不能陪你了，如今鬼方城也算太平，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為什麼？你回鄴城做什麼？”無憂好奇道，難道她跟阿淵有什麼計劃嗎？
紅鸞眼神飄忽了一下，然而黑暗中無憂是看不見的，“我要回去找一個人，很重要的事，一刻也不能耽擱。所以……”
無憂想她說話中居然還帶著些微的征求，生怕自己會反對一樣，心想應該是她的私事吧，便點點頭，伸手抱了抱她的腰，柔聲道：“那好吧，既然你有事要回去，那我就一個人去找阿淵好了，不過你生著病一定不能像現在這樣了，不然，鄴城那麼遠，等你回去了早病的不行了。鄴城又不會跑，會等著你的，聽到了嗎？”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安撫人心的溫暖，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而且…紅鸞突然臉紅了紅，她這樣抱著她，好暖和，比棉被要暖和的多。
她總是有這樣溫暖人心的力量，怪不得呢，這樣不經意而又真實的、觸手可及的溫暖，正是他們這樣心靈一直漂泊的人最最渴望的啊，怪不得他們都願意寵著她，隻是那樣一個笑，就足以融化心裏的寒冬呢。
紅鸞不說話，無憂以為她睡著了，便伸手扯了扯被子將她包嚴實了，伸手撫了撫她後背，極近的挨著她睡去——微微的鼻息交織在一起，紅鸞想，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真的徹底擺脫了噩夢一般的過往，要重新開始和他們在一起的新生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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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原本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甚至連名字也沒有，山後卻有連綿的山脈，其間遍生珍稀草藥，是葉老頭當年尋了好久才尋到的住處。
循著記憶的路線終於找到那處熟悉的小竹屋，屋子裏靜悄悄的，並沒有人在，最前方是做飯用的灶台，慕淵伸出手指輕拭一下，發覺並沒有太多灰塵，理應是離開不過兩三天——小時候便是這樣，每隔一段時日，師父便要上山采藥，一連幾日都不會回來。
慕淵勾唇一笑，當年情景曆曆在目，仿佛還帶著溫度一般。
小心繞過房門，慕淵順著記憶來到最裏間，果然看到所有醫書一地狼藉，書架上已經不剩幾本規整的書了。
搖搖頭，慕淵索性坐在地上，一本一本的將書重新分類擺好——隻是視力比幾日前更加不如，有時候不得不把書放的極近才能分辨出上麵的字。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終於將所有書整理完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慕淵也不點燈，就這樣在黑暗中摸索，讓自己習慣這樣的黑暗。
好在屋內的所有擺設都沒有變，順著記憶倒也順利。
有些磕絆的做好飯，慕淵夾了一口嚐了嚐，自覺味道還好，便滿意的吃起來。
吃過飯便睡在小時的那張床上，早起趁著光線充足，便自己翻看醫書，就這樣過了兩日，葉老頭居然還沒回來，而慕淵視力卻越發下降的厲害。
慕淵呼出一口氣，心裏卻並沒有多少恐慌——其實盲了也沒什麼可怕，從此倒可以清淨些了，倒是無憂……
慕淵想起她嘟著嘴說你要是殘了我就不要你了，不禁笑出聲來——不知為何，他心裏隱約就是有種篤定，哪怕他真的再也看不見了，她也不會離開他。
不知道是什麼開始有了這種自信，可是那種自信卻經不起推敲捉摸，慕淵垂下眸，手裏的醫書突然滑落在地。
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卻停在門外不再靠近，慕淵側頭視線落向門口，那裏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光影斑駁，所以看不出男女，隻不過一瞬，慕淵微皺的眉頭突然展開，笑著柔柔喚了一聲：“無憂？”
他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可是瞳孔裏卻變得黯淡無光，無憂難以置信的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卻陡然被慕淵捉住：“別鬧。”
“你的眼睛…怎麼了？”無憂小心的抽出手，拇指輕輕覆上他的眼瞼，聲音裏帶著壓抑的顫抖。
“沒什麼，隻是看不大清了。你怎麼來了？”慕淵不經意的答道，抬手覆上她柔軟的手背。
無憂不禁握住拳頭，麵上卻笑道：“你去了好久也不回去，我好想你。”
說著輕輕攬過他的腰身，整個人撲進他懷裏，慕淵手臂緊了緊，抬手覆上她錦緞一般的長發，順滑的手感使他抬起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