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陡然哽住,手不自覺的捂住嘴,琉璃般的眸子閃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大哥……”無憂突然蹲下身子不可抑製的哭起來,一旁的兩個男人早料到她會哭,卻不知該如何處理,蕭奕聳了聳肩,與聶祁軒對視一眼隨即走開了。
聶祁軒長長呼出一口氣,緩步上前攬過無憂不停抖動的肩膀,低聲道:“見到我不高興嗎?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無憂淚眼看他,突然抬手打他:“騙子騙子騙子……你怎麼可以騙我那麼久……”
“好了好了,”聶祁軒笑著收下她的‘見麵禮’,有些無奈的將她攬進懷裏:“我的好妹妹,你再打我可真的要被你打死了。”
“不準說那個字!”無憂恨恨的推他一下,惱怒他怎麼可以把那個字說的那麼隨意——她經過那麼久才敢接受他們都不在了的事實,如今他終於再次出現,她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從他嘴裏聽到那個曾經讓她心碎的字眼。
“好好好,不說,”聶祁軒安心的低歎一聲:“別擔心,你再也不是無家可歸的小可憐了,有哥哥在呢。”
無憂將淚都抹在他身上,十指緊緊抓住他手臂,直到指尖傳來隱隱的疼,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大哥,我們一起去找玉兒吧。”
無憂仰起臉認真的看向大哥,聶祁軒沉默一瞬,讀出她眼中的堅定和鼓勵,不由得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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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野府中的下人已經差不多能遣散的都遣散了,如今顯得冷落而蕭條,兩人一路走來除了見到幾個神色匆匆的下人忙著收拾東西之外,根本沒見到蕭野本人。
無憂伸手攔住一個抱著包袱的小丫頭問道:“你家夫人在哪裏?”
“就……就在那兒……”那小丫頭顯然是被她嚇到了,哆哆嗦嗦的指了個方向便逃命似的跑了。
無憂抬眼看去,果然發現那裏有個人影似的,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大哥,你聽我的,先在這裏歇一歇好不好?”
無憂推著聶祁軒坐在高處的涼亭內,聶祁軒眉頭微皺:“做什麼?”
“別急啊,你就在這裏等我,哪裏也不準去,聽見沒?”無憂威脅似的指著他,聶祁軒心裏大概明白她要做什麼,隻好無奈的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他其實也不知道見了玉兒第一麵該說些什麼,又該以怎樣的情緒麵對她,這樣也好,可以讓他好好想一想。
無憂幾乎是一路跑著上了眼前的小樓,玉兒閑閑的倚在欄杆上,冷眼看著府裏的人一個一個走的飛快,嘴角始終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無憂吸了吸鼻子,輕輕咳了一聲,玉兒緩緩轉過頭來,見是無憂便露出埋怨的表情來:“你還活著啊,你這個惹事精。”
“那當然,我不活著,誰來繼續給你惹事呢?”無憂歪著頭對她笑,惹得玉兒繃不住也笑了起來:“不過,我馬上就要離開鄴城了,你以後再惹事就真的不關我事了。”
無憂舔了舔唇,上前與她並立:“那可不一定,你離不離得開鄴城還不一定呢。”
“我知道你會來勸我的,昨天六王爺來問我願不願意留在鄴城時,我就覺得奇怪,我本是蕭野的妻子,隨他一起發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何必多次一問呢,後來他告訴我,如果他真的把我一起發配了,你會恨他,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呢?聶無憂,你還真是會惹事。不過慕將軍是個好人,你要是那我當姐姐,就不要辜負了人家。”玉兒低聲笑了笑,伸手撈過她一縷頭發纏在手指上,“既然嫁給了他,就該把以前的那些都忘了。就算蕭奕日後登基當了皇帝,有了無上的權利,你也該離他遠遠的,好讓他趁早死了這份心,不是嗎?”
無憂聽她一句一句的說著,突然有些傷感:“我當然知道,你放心吧,該怎麼做,我心裏早就有答案了。可是你呢,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可不讚同,你雖然嫁給了蕭野,可是你喜歡他嗎?兩個相互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你不覺得是一種折磨嗎?難道你真的忘了我大哥嗎?”
玉兒皺了皺眉:“無憂!你別說了行嗎?你還想讓我怎麼做?他已經死了,我已經決定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你難道要我守著這空妄的回憶過一輩子嗎?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殘忍嗎?你可以開始新生活,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你當然可以。” 也許是覺得自己理虧,聶無憂忽然壓低了聲音,“但是這算是什麼新生活?你不愛他!跟他一起發配到那種荒涼的地方你覺得你活得下去嗎?如果沒有愛和信念,隻是一片心如死灰,你拿什麼支撐自己活下去呢?這樣子跟他走了,和現在就死在鄴城有什麼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