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閣。
“皇上還沒睡麼?”劉守中笑著走進三元閣,“皇上日夜操勞,該早些歇息的。”
皇上合起手中的奏折,仰靠在龍椅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劉愛卿,你說今天朕對阜陽王……是不是有些嚴厲了?”
劉守中隨意拉過把椅子坐下,笑道,“皇上對阜陽王不僅僅是父子,更是君臣。若是從天下蒼生來說,皇上並不嚴厲。可若是從父子來說,皇上是太過嚴厲了。”
“可朕對他……豈能僅僅是簡單的父子?”
皇上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奏折,借著燭火,劉守中仿佛看到奏折上的玄羽兩字。
又是玄羽。
他……會不會對這事有什麼影響?
劉守中笑了笑,安慰自己,他才當了左相多長時間啊,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呢?別是自己多心吧……
皇上輕咳了一聲,看著眼前這個心神略有不寧的大臣,心裏也微微的嘀咕了一下,深夜前來,別是有什麼要事吧,看這吞吞吐吐的樣子,是不是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來了?
劉守中回過神來,拱手笑道,“皇上,微臣深夜前來,有要事相告。”
“何事?”皇上坐直了身子,雙眼炯炯的看著劉守中。
“膠州水患頻發,百姓流離,近日有一股流民已經竄入帝京,騷擾百姓不安,皇上,您看,是否可以令沿路富戶開設粥棚,阻延流民入京的速度,以防京中動亂?”
“這種小事……”皇上像是泄了氣似的靠回座椅上,“你看著辦吧。”
“那臣告退了。”劉守中笑著退出三元閣,卻在跨出門檻的一刻被皇上叫住。
“劉愛卿,膠州司馬是誰?”
“回皇上的話,膠州司馬是尚微言。”
劉守中鎮定的說完這句話,抬頭去看皇上,許是累極了,皇上靠在椅背上也不抬頭,眉頭還緊緊的皺在一起。有那麼一瞬,劉守中想要放棄這些計劃。
“咕咕”,外麵的樹枝上發出一聲鳥叫。
皇上抬起頭,“什麼聲音?”
劉守中笑著走上前去,“皇上,別急,您很快就知道是什麼聲音了。”
皇上拍了拍額頭,笑道,“這裏睡涼了,你送朕回寢宮吧。”
劉守中拱手道,“外朝大臣不可入內殿,皇上忘記了?”
皇上歎了一口氣,“老啦……”話還未說完,外麵又是幾聲咕咕的響,“這是什麼鳥啊,這麼敗興……”
劉守中上前扶住皇上,笑容一瞬間變得有些陰冷,“皇上沒有聽出來麼?這是烏鴉。”
“烏鴉?”皇上揉著腰走出三元閣,“現在叫個什麼勁?”
劉守中在踏出三元閣的一瞬,忽然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抵在皇上揉著腰的手上,“皇上,其實說烏鴉是報喪的鳥,這句話我一直都信。”
有鮮血順著匕首尖利的刃緩緩流下。
無聲的滴落在三元閣的門檻上。
然後順著木頭的紋路,尋找各自最終的歸宿。
皇上再次動了動手,匕首沒有絲毫的放鬆,寸寸深入。
“其實我更想知道,是誰讓你這樣做的。”皇上臨危不亂,依舊笑著,隻是不再掙紮,任由劉守中把他推出三元閣,站在遊廊上,“如果站在這裏的話,容易被別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