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帝顫抖著手翻開奏折。
這個緊要關頭,陳應為什麼要走呢?
草原已經有了玄羽去安頓了,鐵木格也回去了,陳應這一走,讓自己以後問誰計策?
魏青奸猾,右相木訥,幾個兒子又都有心事……
隻怕這以後的路……
不會好走啊。
瞄著金邊的宣紙上用清雅的筆觸勾勒著一朵朵出水的荷花,一張張看去皆是亭亭玉立,卻又各不相同。
天合帝一瞬間有些呆愣,陳應這是幹什麼?想起在惜華宮時對著一個角度似乎隱隱看著些,於是笑了笑,“我們先進去商量商量草原的事務?”
阜陽王撩起袍角,躬身笑道,“父皇請。”
天合帝的手指微微泛涼。
身邊沒有陳應,沒有玄羽,若是安晴來了,自己豈不是隻有退位這一條路可走麼?
步子邁得很穩。
三元閣是一向的昏暗。
天合帝頓住,回過身,看見蕭環在和一個太監說些什麼,瞄準這個機會,天合帝舉起奏折,對著微弱的一絲光線看道:
“微臣現已動身前去草原,應世子之邀,協助世子鐵木格管理草原事務,萬望皇上恩準。”
很簡單的一句話,天合帝失望的放下冊子。
還以為陳應走之前可以給自己留點錦囊妙計什麼的呢。
天合帝歎了一口氣,從冊子裏卻忽然滑出一張紙來,蕭環的腳步響起,天合帝想了想,迅速把冊子壓在案頭奏折的底層,轉身坐好。
蕭環已然俯身至地。
手心冒著微微的冷汗。
好險!
天合帝臉色如常,抬手叫蕭環起身,“最近草原事務緊急,就不要行這些虛禮了。你去把沈覺,魏青等幾個老臣叫來,就在此商量商量邊塞事務便罷了。”
蕭環笑著起身,轉身去叫侯在門外的太監,“去請幾位老臣過來吧。”
那太監領命而去。
蕭環輕輕的掩上門,轉身席地而坐。
天合帝探出半個身子問道,“為何……你親自不去?”
蕭環笑了笑,同樣的姿態,看著天合帝的笑臉,答道,“兒臣好在這裏……陪陪父皇啊,看看父皇昨天一夜,是否歡欣?”
未等天合帝答話,蕭環再次輕聲歎了一口氣,“陪陪父皇……看看我們的父皇怎麼還不去死呢?”
天合帝心裏一怔。
這家夥……果然留不得了。
快快除了吧,免得自己遭殃。
有幾個老臣先到,還未走近便已聽見蕭環的細語,驚了驚,裝做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轉身離去。
三元閣內,皇上依舊在和阜陽王笑談。
或是父子間的推心置腹,又或許,是敵人間的你來我往。
有陣陣的微風吹過,有人歎道,“快立春了。”
是啊,快立春了,所以,就連這風中,都帶了一絲絲的暖意。
“咦?陳大人哪裏去了?”朝中有敏感的人已經知道了皇上的意圖,所以本想著用這個機會來拉攏一下陳應的,不想到了這裏卻沒有看見陳應,不由驚而問道。
“不知道啊……今一大早我還看到他了呢。”沈覺高仰著頭,看著天說道。
估計……他們現在應該快到隴西了吧。
到了隴西,便是快馬也還有一個月才能到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