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
可是……她們怎麼辦?
馮英擔憂的看了一眼玄羽和陳應,今天既然都明白了一切,索性便如此相待吧,他們不曾害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賣主求榮。
要不……
馮英眼睛一轉,跑過去拉開一個書櫃,打開隔層。
“快,你們先走吧。”
馮英的鳳眸不再殘忍,他是在笑著,而且笑得溫柔。陳應不知道,這個冷血的什麼都不怕的人,也會有如此溫柔的眸子。
“那你怎麼辦?”陳應當然知道若是蕭琪此刻回來,等著馮英的會是什麼。畢竟楚宮七年,王府一年,她看透了太過。那樣冷漠無情的人,或許會是亂世梟雄,可不會是一個好主子,好王爺。
“別廢話了!”馮英猛地把陳應推進去,隨後拉過玄羽,毫不客氣的在玄羽的悲傷拍了一把。
“如果你們在磨蹭,我就真的有事了。”
馮英依舊笑著,顯得漫不經心。但卻在陳應和玄羽進去後猛地關上暗道的門,吃力的將書櫃挪回來。
陳應和玄羽聽著上麵的動靜,陳應輕聲問道,“我們真的要走?”
玄羽背對著陳應,仿若沒有聽到般,死死地盯著前麵一個黝黑的口子,那裏透著微微的光亮,可能是一個出口。
“師父。”陳應好脾氣的拉拉玄羽的袖子。
玄羽回過頭,微微一笑,低聲道,“等等,我去看看那裏是不是出口。”隨即掙開陳應的手,走向那裏。
陳應不甘心的喊了一聲,玄羽沒有絲毫的反應。
陳應快步走過去,拉住玄羽。
看著玄羽銀色的麵具,透著薄紅的耳根和純白的如同一汪水樣的衣衫。
輕聲問道,“師父,你是不是什麼都聽不到了?”
玄羽沒有看清陳應的唇形,依舊是笑著,“乖徒兒,為師先去看看那裏是不是出口,小心那裏比較危險,你就不要過去了。”
陳應愣住。
認真的盯著玄羽。
一字一句的說著,“師父……你是不是,什麼也聽不到了?”
玄羽嘴角的笑意漸漸凝注。
半響,輕輕點了點頭。
陳應反倒輕鬆的笑了起來,拉著玄羽的衣袖,慢慢說著,“師父,讓我做你的耳朵吧。”
從此你聽不到的,我幫你聽;對你不好的,我選擇不聽;你希望的,我每天都說給你聽。
隻要你心裏還有著耳朵,有著傾聽這世間的渴望。
那你的耳朵,就是我。
玄羽一把抱住陳應,低聲道,“謝謝你。”隨即鬆開,看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依舊是哪個謫仙般的宮主,身後跟著自己的徒兒陳應,一步步走向光亮處。
陳應輕輕回頭,瞥見自己水藍的衣衫上,多了一抹淺淺的淚痕。
忽然想到眼前這人,曾飛奔下山崖接住過墜落的自己,曾在澄心宮前的樹上爽朗的笑,收回了可以讓自己保命的煙火,隻因自己說,生不同衾死同穴也好。
這次,卻又因為自己的任性,失去了習武之人最寶貴的聽覺。
師父,我在心裏說的話,你可聽得到?
師父,我說我愛你,我想要陪著你。
隻要你不離,我便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