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輕笑,揚手將那粉色信箋在蕭琪眼前晃過。漫不經心的看著火紅的燭焰舔過淺粉的信箋,有蠟油滴落在那信箋上,像一滴相思的淚,更似一盞盈盈的花。
“如何?”
蕭琪揚眉,將手中的劍抵在玄羽的喉邊,低笑道,“你叫他們來救你啊,我倒要看看,你的一群群的暗衛護法,見到您這幅尊榮,該是如何的驚訝呢?”
玄羽沒有動,火焰一點點的蔓延至他的指尖。
尊榮?
自己這鬼樣子,還能用尊榮來形容麼?也隻有蕭琪想得出這樣的話了。
玄羽輕輕一笑道,“我用得著叫他們麼?”
蕭琪壓住劍柄,“怎麼,難道你想和我動手?”
“我認為我可以。”
玄羽說完,臉上笑容頓失,飛身翻過,踢走了蕭琪手中的劍。
“就知道你會這樣。”蕭琪漫不經心的笑著,也不去撿起那把劍,隻是看著玄羽的脖子道,“難道宮主大人還以為在下的劍隻吃素麼?宮主大人就不想想,在下若是敢獨身前來,又怎麼會饒你而去?”
蕭琪說著,彎腰撿起那劍,笑著擦去劍身上的血跡,足尖點地,飛身翻上屋簷,“宮主大人,在下告辭了。”
玄羽也不說話,隻是半眯著眼看向蕭琪消失的地方,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良久,方才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那裏的血早已凝注,恍惚間隻聽得見玄羽輕的仿若飄渺的嗓音,“若是這麼簡單就被你暗算了……我還是個宮主麼?我還配……執掌這天下?”
隻是這最後的一句話,被風吹去,模糊不清。
玄羽看著那被燒焦的信箋,心痛的撫過那些焦黃的,脆弱的痕跡。
這是情感留下的痕跡,是心在地方。
玄羽推開窗子,看著遠處的峨峨青山,洋洋綠水,還有那一陣陣波浪似的樹林,聽見風卷起那如絲的碧草,拂過鮮嫩的嬌花。
春天了……
忽然間隻覺得眼睛有些痛,玄羽關上窗子,閉著眼睛躺在床上。
指尖瞬間冰涼。
玄羽掙紮著將手指搭在自己那脖頸上,摸著剛剛蕭琪留下的傷口,微微一笑。
春天了,各種各樣的蚊蟲與惡獸,都在蘇醒。
……
草原上仍舊結著厚重的冰,有些地方的冰水和泥土化在一起,滋養著大地下所有蠢蠢欲動的生物。
“世子爺……”
“世子……”
鐵木格騎著那匹快馬連夜趕入王帳,頭也不抬的跪在了床前。女奴們擦幹眼淚,扶起鐵木格,鐵木格的皮袍上結著冰碴開始化開,隨著他的淚,一同滴落。
“父王?”
床榻上那個瘦小而幹枯的老頭一息尚存,聽到鐵木格的聲音後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王帳外深遠的天,安詳的睡了過去。
“父王……”
鐵木格抱住那個老頭,眼睛裏沒有眼淚。
有的隻是仇恨。
他聽見身旁有女奴在禱告,“哦,長生天……”
長生天?
鐵木格忽然站起身,問那個站在一旁不停的哭的女孩子,“清月,告訴我……你的大哥哪裏去了?是不是上了康愛山後就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