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舊事……
玄羽歎了一口氣,重新坐下,展開另一張紙。
筆尖頓在宣紙上,待到那層層的墨汁暈染開來,方才醒悟般的笑笑。
隻是那笑,讓人心酸。
“字呈忠順妃足下:許久不見,近來可安否?此去經年,碧桃穀桃花依舊,唯獨人麵不知何處,難笑春風……”可是,不提舊事,自己又能寫些什麼呢?
筆風疾走,宛若蛟龍。
“常思之草原萬裏,金戈鐵馬亦是風情,故至今不忘……”
幾案前俯身落筆。
驛站裏走馬奔馳。
……
幾個晝夜,又見草原茫茫萬裏,草尖微抖,仿若初見。
玄羽輕輕一笑,將那信從懷中取出,遞給戍邊的將士,“請把這信與這些東西交給你們的忠順妃。”看著戍邊將士疑問的表情,玄羽又是一笑,“這是天朝的左相帶來的……”
策馬回身。
雖心底不舍,雖與草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不得不走。
為上位者,身不由己。
而此時鐵木格正和陳應坐在帳子裏說笑,陳應的身側坐著鐵木格的母親,老忠順妃,通過那女子清麗的輪廓,也看得出她年輕時是個難得的美人。
“報——”
一聲綿長的通報。
陳應忽然感覺心口一陣刺痛。
“不舒服?”
鐵木格關切的走過去,握住陳應的手。
“沒事。”陳應笑著搖搖頭,“我先下去歇歇,你且和母親在這裏聊著。”
“報——”那聲音不屈不撓的傳來,“左相加急賀禮——”
這聲音拽住了起身欲回屋的陳應,也拽住了正要扶起老忠順妃的鐵木格。
“我先回去了,你慢慢處理。”
陳應輕輕一笑,笑的無力。
“等等。”鐵木格讓老忠順妃坐下,拽住陳應,“晨兒……我知道這些東西他是送給你的,你就不看了。你……直接帶回你的屋子裏吧。”
“送給我?”陳應不置可否的笑笑,“怎麼可能呢?”
“因為我有男人的直覺。”
鐵木格從帳外那將士的手中接過包裹,上麵有一封素白的信封,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鐵木格幾字。可這些雕蟲小技……怎麼可能瞞得過他的法眼?自晨兒透過窗子戀戀的望著玄羽的時候,自玄羽打算離開時不舍的看向那紅柱的時候,自聽見晨兒夢魘時喊出的名字後……
他怎麼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
可自己仍舊如此的遷就她。
或許……總是自己甘願吧。
陳應凝視著帳子裏堆著的那一個輕而小的包裹,心裏似有什麼在催促自己,去看看吧,去看看吧……反正,這些都是他送給你的。
於是不由的逼近那桌子。
首先入眼的便是那封幹淨的近乎慘白的信封,陳應想了想,打開信封。
“……玄某不能親至大婚觀禮,實乃一大遺憾,又因公務,難得脫身。故今日遣馬匹送此賀禮,雖禮卑物賤,懇留之後用……”
讀到這裏,陳應方才抬眼看向那包裹。
素白的織錦,上麵隱隱還有銀線織成的小龍,眼前忽然就想起當年在碧桃穀,她垂影自憐,他一笑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