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那禦醫朝裏麵望了望,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確定沒有人偷聽後,方才壓低聲音靠近陳應道,“準備後事吧……”
陳應想要說什麼,忽然覺得語言是這般的蒼白無力。
該說什麼呢?又能說些什麼呢?
陳應點點頭,十幾年的夙願似乎就要實現了,可為什麼……自己此刻的心裏竟是這般的焦躁難安?
“難道說……就沒有一點治愈的可能了?”
聲音很輕,希望很渺茫。
“微臣無能。”那禦醫下跪,顫顫巍巍道,“要不……國士請聖巫來看看?”
聖巫?對啊,怎麼忘了聖巫了?
陳應忽然抬起頭,對一個宮女叫道,“快去請媯芷聖巫過來!”
許是語氣太過焦急,臉色太過蒼白,那個宮女顫栗著點點頭,匆忙跑去了媯芷所在的宮殿。
天合帝的氣息還是時有時無,細若遊絲。
蕭琪靜靜的躺在亭子的闌幹上,仿佛這宮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而天合帝的生死存亡,也不過是另一個王朝腐朽氣息的滅亡。
他在等。
他在等更深的夜裏,去禦書房找到那宣布繼承皇位的聖旨。
“媯芷,怎麼樣?”陳應緊張的看著媯芷,媯芷依舊是一襲白衣,麵無表情。又或許,媯芷本是有什麼表情的,隻是在聽到陳應的聲音後,將自己那多變的表情斂了起來,換上這毫無生氣的樣子。
“暫時沒事。”媯芷冷聲道,“若是想要徹底好起來,需要草原之眼做藥引子。”
草原之眼?
陳應一愣,忽而想起草原那個仁厚的男子,將這顆珍珠塞到自己的口袋裏,笑的和煦。
“晨兒,無論以何種身份,我都會像守護草原之眼一樣的守護你。”
眼前卻是關天的人命,耳邊時不時傳來天合帝混雜著咳嗽的喘息。草原之眼是唯一可以救他的東西……可草原之眼,也是那個男子,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
陳應有些躊躇。
媯芷冷言道,“若是國士沒有,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
陳應頓了頓,終於還是拉住媯芷,低聲道,“聖巫,借一步說話。”
天合帝隱隱看見陳應的動作,心裏笑了笑。
自己……大約還是有救的吧。
“怎麼?給誰都不舍得用的草原之眼,舍得給這糟老頭子用了?”許真的是牆倒眾人推,往日言語不算甚多的媯芷今天冷冷的笑了笑,大聲道。
很明顯,就是說給裏麵那老頭子聽的。
氣死他也好,省了那顆珍珠。
“這倒不是……”陳應囁喏道,似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隻是有人死在麵前,總是於心不忍。”
“呦,咱們的陳大國士什麼時候學會心疼別人了?”媯芷冷笑道,“連一隻小狗都不放過的人,怎麼會心疼這個糟老頭子呢?”
“媯芷,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陳應正色道,“先不論昨天那狗是不是我殺的,單是現在的皇上危在旦夕,難道你我做臣子的,就該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