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忽然想起草原上的那個孩子。
也好,凡楊,既然是你選擇的,隻希望你好好的走下去,一定不要放棄,一定要堅持。就像曾經的我那樣,不拋棄,不放棄。
陳應頷首,“去吧,好好待他。”
孟凡楊猛地後退,跪下,磕過響頭後走下了畫舫。
“她這是……”老婦人疑惑。
“各人皆有各人的心性……隨她去吧。”陳應望著孟凡楊倔強的背影,語調忽然便哽咽了起來。
不想念她,怎麼可能。畢竟……也是同父異母的唯一親人了……
不過陳應還是微微一笑,收起了獨屬於自己的悲傷。看向那老婦人,“媽媽,我從明天開始彈曲好不好?”
“隨你隨你。不過,要不要派人服侍你?”那老婦人問道。
“不必了。”陳應轉身,曳地長袍飄遙,一個完美的弧度,隻是陳應那略顯孤單的背影與清涼的語氣,破壞了滿堂的和樂融融。
勉強不了了……
陳應走入一間小屋,關上門,靠在門上。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還是回到了這裏,可是除了這裏,還有誰會要一個獨臂女子去做琴師。
陳應苦笑,往事一幕幕的浮現。
楚國傾覆,她踏上了扶春居的畫舫,為的隻是靠近他的身邊,殺了他;隻是當她入宮後,方才明白,殺了他解不了她的心頭隻恨,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玄羽奪得這天下。
隻是,他們幾人糾纏了這麼久,卻是這樣的結局……
悲哉?痛哉?
還是……這些便是自己執著的惡果吧。
陳應又想起曾經和玄羽在那古寺之中,她從簽筒中拿出的那支簽文:斷送一生憔悴,隻消數個黃昏。
數個黃昏……
陳應苦笑。
第二日,天還未亮,陳應便坐起,穿衣鏡中映出佳人婀娜的身姿。
陳應在梳妝台前坐下,用一隻手艱難的挽著發髻,不求複雜,隻求清爽簡單。鬢間斜斜的插了一朵桃花,若不是在宮中呆過幾年,她就以為這桃花是真的了。隨後換上粉色的長裙,披上自己那曳地的紫粉色長袍,依舊遮著半邊身子。
隔著一道紗簾,陳應坐定。
大堂中的人並不是很多,隻是能在此刻來的,皆是些清雅之士。
陳應抬手,想了良久,還是彈出一曲《江山夢》。夢裏江山,江山如夢,琴音叮嚀。
憑著直覺,陳應看到有人來了隨即又在心中嘲笑自己,這裏是扶春居,人來人往,很正常的事情。隻是此刻走來那人似乎並不急著坐下,而是一直朝她走來,身上隱隱透著桃花妖嬈的香氣。
陳應闔目。
那人修長的手指挑開紗簾,遞進一個銀色的麵具。
陳應抬眸望向那人,依舊是碧桃穀那熟悉的笑容,比桃花還要妖嬈,比江山美景還要斑斕多姿。
“走吧,我已經為你贖身了。”那人笑著,眉目和暖,“哦,對了,我叫雁無痕。”
陳應起身,拉住那人的手,低語,“謝謝,我是楚映晨。”
京城大燕第一帝的喪事還未辦完,靠西邊便又傳來了絕塵宮宮主大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