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仿若被細小的尖刺猛地一紮,泛出淡淡的酸,凝結成一個疙瘩,堵在心口,微雲難以抑製地轉過頭。古漓的側顏不若古漠優美妖冶,俊雅的弧度在滿室明亮中,顯得微微落寞,輕輕孤涼,他不像是在諷刺她,而更像是將這四個字說給自己聽,那種似乎拋卻驕傲的自嘲,令人不忍再聞。
“我。。。我是關心你的。。。”微雲聲音仍舊不大,卻格外清楚,然而古漓冰凝精致的臉上仿佛沒有波瀾,他沒有轉過眸光看到她認真的表情。
關心他?明明是那樣遲疑不確定的口吻,難道他聽不清楚嗎?
他整個下午惶亂怒躁地等待換來她的這一句話,卻顯得如此可悲可憐。
她可知何謂關心?她不會知道,她喝下的那碗藥,他花去三個時辰,熬過五遍。藥熬好了,涼了,倒掉,又熬好了,又涼了,毫無猶豫地又倒掉。。。他篤定的做著這件事,但如果再一次,熬好,涼了,倒掉,他會不會再也關不住,遏製不住已經瘋狂的心。。。
她回來了,他反複期盼,等待,絕望後,此時她在他的身旁,如此近,亦覺得如此遠,她的心不在這裏,他雙手張開,用盡全力,朝著她的方向,卻碰不到,抓不住,他的手心空空如也,一片虛無。。。
古漓緊緊閉口,不問微雲去了哪裏,做了什麼,隻怕聽到他最害怕的事實,他可以遮住眼,卻沒辦法蒙住心,她睡夢中呼喚的名字,她手心裏緊握的匕首,任古漓一遍又一遍地自欺欺人,也掩蓋不了一個明晰的事實,他的檀兒,是真的心係旁人,冰刃深深劃入心間,這份痛難以下咽,每咽一次,都剜骨剮心。
若這是懲罰,他承認,是他的錯,曾經,是他給了旁人機會,是他沒有牢牢抓住她不放手,但是,從此刻開始,他決不會再犯錯,他決不會再給旁人機會,他會牢牢抓住她,決不放手。。。
“你不用關心我,讓我關心你就好了,”古漓轉過頭,伸手撫住微雲柔軟的臉頰,雙眸之中隱去所有複雜情愫,隻餘深情難掩,“你亦不用愛我,讓我愛你就好了。”
一句近乎請求的告白,每一個字都含著古漓專有的霸道。
微雲怔怔的,仿佛瞬間被名之為言靈的東西束縛困住,望著古漓的眸光動不了,聲音動不了,身體動不了,心亦動不了,連呼吸都似乎要窒住。
古漓略過不看微雲錯愕至極的神情,眸光轉向窗外,浮著幾絲傷痛又蘊著重重堅定,輕輕含笑的聲音緩慢清晰,“今夜月圓,正該花好。檀兒,今夜我便要你,要你真正成為我古漓的女人。”
一隻銀色酒杯遞到微雲麵前,酒杯裏清色輕蕩,映出一雙驚惶的眸子,微雲倏然抬眸,猛地發覺周圍竟全是紅,嫣紅朦朧的帳幔,殷紅華彩的床鋪,甚至身旁那張小圓桌也蓋著豔紅的流蘇錦緞,還有不遠處窗台上,那一對正燃燒的描金龍鳳喜燭,亦是大紅的顏色。。。
這是什麼。。。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