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鍾季看周煜，這個時間的周煜和平時看起來很不一樣。很沉默，帶著幾分淡淡的落寞。
周煜手裏的煙隻吸了一口就沒再動。他把煙夾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間，胳膊搭在車窗上手放在外邊。那隻煙燃到一半時周煜開口了。
“那個時候，我父母出事，我跟著爺爺奶奶過。等我讀書讀到初中時爺爺和奶奶相繼過世了。那些親戚們都不願意收留我，我父母的死，大家都說是因為我。這樣的命格沒人敢留我。後來我大姑出了個主意，大家一起湊錢讓我去讀寄宿製學校。就像這種初中高中連讀的寄宿學校。”
“在學校六年，六年我沒回過家。其實也不能這麼說，應該是無家可回。那個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是個掃把星，不敢和任何人太過親近。所以我沒有朋友。每到節假日大家都回家或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我就一個人呆在學校裏的宿舍裏。後來再大一點，我就出去打工自己賺學費。”
“再後來我就報考了警校去外地讀大學，那麼久沒出事，我以為沒事了。我有了朋友，他讓我變得開朗，慢慢朋友就多了起來，他讓我看到一種全新的生活，一種一直以來我很向往卻不敢觸碰的世界。”
“可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我的性向有問題，我對那些漂亮的女生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對男人，對我最好的朋友可恥的產生反應。我很害怕，我偷偷的上網查資料，去看A片。我覺得這是不對的，但是我沒辦法控製。鍾季你……你明白那種感覺嗎？”
鍾季握住周煜微微顫抖的手給他無聲的鼓勵。
“我努力了，我想改過來但是沒用。後來我開始接受自己的性向。但是他是異性戀，我隻能偷偷的暗戀他。出事前一天，他和女朋友分手，他要我陪他出去喝酒，我答應了。他說什麼我都會答應的。但是怎麼就那麼寸，我們去學校對街喝酒，一個瘋子不知道從哪竄出來捅了他一刀。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我懷裏。”周煜說到這眼睛都紅了。
“他搶救無效，當場死亡。那個捅人的瘋子被鑒定精神有問題，不負法律責任。他到死，我都沒說出那句話。這麼多年，我身邊也有過人，但是卻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伴侶。鍾季，我說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這些都是真心的，但是我有可能害死你，你……”
鍾季抓住周煜的手緊了一下，看著那個眼睛有些濕潤的男人說：“我是天師，你害不死我。但是和你在一起這件事，我需要時間，周煜，給我一點時間。”
周煜透過外邊的燈光看著鍾季那雙風流的桃花眼點頭：“好。”
兩個人在車裏待到晚上九點，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但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進去直接查。以前的那些警察也不是吃素的，這麼多年什麼也沒查出來，他們進去這麼一點時間估計也查不出什麼，這樣冒冒然進去反而打草驚蛇。
周煜發動車子掉頭回家。
晚上12點，鍾季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覺。忽然他手上的小鈴鐺輕輕響了一下，鍾季眼睛立刻睜開。鍾季坐起來，拿出床頭櫃裏的一隻白蠟燭點燃，他拿著蠟燭走到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白衣白發的勾魂使。勾魂使手裏正端著一杯咖啡，那雙看起來幾近透明的手映襯著藍色的咖啡杯顯得格外好看。勾魂使看見鍾季出來，放下手裏的杯子說：“許央生有消息了。”
鍾季拿出一張符點了將燒盡的灰燼撒到咖啡杯裏。勾魂使再次端起咖啡杯淺嚐一口皺皺眉，再嚐一口，眉頭舒展一點，又嚐一口，眉頭徹底舒展開了。他放下杯子淺笑：“不錯。”
鍾季勾勾唇角：“你喜歡就好。”
勾魂使是陰差，陽間的東西他碰得到卻吃不得。鍾季剛才點的那張符便是將陰陽鏈接起來，將這杯咖啡當做供奉給他品嚐。按道理說鍾季是鍾家的長房長孫，他們這些地府的陰差見到鍾季都還是要恭恭敬敬的稱呼一聲“公子”的，但是鍾季這個人卻對地府這些小人物很客氣。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裏邊的道理鍾季自然是懂的。他們做天師的免不了和地府的這些陰差打交道，但是正真要見閻王的時候卻是少之又少。所以鍾季在拉攏“人”心方麵還是很有一套的。
勾魂是拿出一本冊子說：“許央生的確是二十年就死了，他的魂魄卻沒來地府。根據我們的探查，許央生的魂魄很可能被人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