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銘是一路開車來到瀾城來的,他第一次有些懊惱地扶正後視鏡,然後說,“我忘記以前的身份證放在哪裏了,買不了機票。”
他隻是想緩解一下氣氛。
維安坐在他身邊的副駕駛位上,她仍舊擺脫不了不安的心情,忽然顫抖著拉住他的手,“老師,我錯了。那天……我……我很怕,我接受不了自己眼睛的事情……”
宋書銘笑出來,“你打得真狠,我以為你很恨我。”他歎了口氣,那紙巾把她臉上的淚痕擦幹淨,“你可以發脾氣,可以怪我,但不要讓自己難過好麼?你一個人突然跑回來,一定會讓你姑父不高興,我本來早就想過來接你,可你情緒太激動了,我怕我突然出現會逼你再次跑掉。”
她揉揉眼睛問,“那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連夢夢也不清楚我家具體的地址。”
這是個疑問。
但宋書銘笑得十分開懷,好像這問題很傻一樣,然後他故意表情神秘地說,“我是先知。”
“你又騙我。”她癟著嘴無可奈何,“我真的在問你問題。”
他萬分認真,“沒有,我也是認真說的,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你姑父對你不好。”
維安眼睛紅紅,也沒有時間多想,蔫蔫地還是對於自己上次崩潰地打他的事情無法釋懷,罪惡感油然而生,又像隻傻乎乎的兔子,使勁搖頭,懊悔得快要發瘋。
她在這段時間冷靜下來之後,早就被自己當時的行為嚇壞,越發成了鴕鳥,以為使勁把頭藏起來,就能不這麼後悔。
可他卻還是甘願付出十二萬分的耐心與等待,即使被她這樣傷害。
“我不應該這樣,可是我看到你和顧夢夢……我以為你逼著她不告訴我真相。”她越說聲音越低,撐著自己的小眼睛,又想到那件事,“其實……我想過,你不肯多說,一定是這件事讓我不能接受,而且……和喬禦有關。”
宋書銘發動車子,“先回瀾城,要開很久,困的話,你睡一會兒。”
他一連開了很長時間的車,淩晨時分才回到瀾城。
五月春夏之交,維安逃離了這麼多日子再回來,總覺得像過了無數年之久,一切都從這裏被改變,逃走再遠,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時間太早,她跟他回家,給姑姑打了電話報平安,卻聽見聽筒那一端傳來電視機的聲音,響度很大,淩晨時分,哪還會有人看節目?
一定是姑父還在和姑姑生氣,她怕維安聽到。
她努力讓自己口氣輕鬆地和姑姑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學校的事情都會處理好,不會再讓任何人擔心。
掛了電話,她徹底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她不過是個普通到甚至讓人嘲笑的鳳尾女孩,為什麼所有的故事中的情節都降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