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私塾剛下了學,遠景村裏的大小人家便都飄起了炊煙,一時間整座村莊都籠罩在飯菜的香氣裏。
蕭玨緊了緊掛在右肩的書袋,一身疾色的向私塾外走去,不時有身穿常青色院服的學生向他問好。蕭玨淡笑著一一回應,腳下步子卻沒停半分。
落日的餘暉灑滿大地,不一會修長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處…
——三天前——
“嘶——痛痛痛—”江心月半趴在地上,一手支著身子,另一隻手緩緩撫上腦袋。……看著左手刺眼的鮮紅,江心月一時有些無語,搞什麼東西…。她明明在家裏睡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流血了?難不成翻下床磕到頭了?可是她記得家裏有鋪地毯啊,怎麼還這麼冷?!
一股大力忽然襲來,江心月一時不察被推了個正著,支身子的手一軟,人便又摔倒在地,江心月倒沒立刻回擊,不過……為什麼她家裏有人?!父母還在鄉下種菜,平時也沒親戚來這,再說就是來也會打個招呼不是?那這個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哈哈…。蕭玨!你不是能得很嘛?不是說要休了我嗎?來啊來啊!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一個渾身冒酸氣的破教書先生而已!要不是你我有婚約在身,就憑你能娶得了我?還想休我?哼!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不然你別想休我!”一個穿著藏紅皮襖梳著發髻的年輕婦人憤怒的站在江心月身前,一雙漂亮的鳳眼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你…。”江心月目瞪口呆的看著發狂的少婦,思緒被吼得有些混亂,剛剛開口詢問,卻又被什麼東西嚇的愣住了,這聲音…。雖然挺好聽的,但是——這磁性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什麼時候這麼好聽了?聽起來分明就是個男的好不好!開什麼玩笑!是這個女的搞的鬼?她抬起身子昂首瞪向少婦。
正在這兩人大眼瞪小眼,目光劈裏啪啦滋滋作響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一位身材壯碩粗眼濃眉的老婦人就來到了江心月麵前,“哎呦呦——蕭先生怎麼在地上躺著!快起來快起來!莫讓寒氣襲了身子!這大冷天的!”那嗓門大的震天響,連江心月都感覺到身下地麵的震顫。“呀!蕭先生頭上好大一個洞啊!”這話說得…。江心月冷汗直流。
“郭娘子也在這兒啊!怎麼不過去扶扶呢?又打起來了不成?”老婦人嘴上說著,兩隻手也沒忘扶江心月起來,又替她拍拍灰,整了整儀容繼而開口“唉~按說你們的家務事我一個老婆子也不該管,這兩口子過日子誰沒吵過打過?不過俗話說得好”床頭打架床尾和“,小打小鬧也就罷了,見了血可不好,日子還是要好好過的——郭娘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郭書婷聽出這話外音,冷哼一聲“孫二嬸,你可別隻顧著說我,是他不想好好過日子要休我,關我什麼事?”說完便扭過頭去不去看他們,孫二嬸心裏清楚得很,要不是實在受不了郭書婷這刁蠻的性子,平時待人溫和的蕭先生哪會要去休她,本就是她的不對,卻害得蕭先生這副樣子,丈夫要休妻子卻被妻子打得流血,這事說出去讓人把牙都要笑掉的,要說這蕭先生在村裏條件也算的上是不錯的,模樣生的好,人也是個知禮的,做個教書先生月俸也算不得少,卻不知做了什麼孽竟攤上這麼一位,這輩子算是毀了…
孫二嬸心下低歎一聲,又有些擔心的望向江心月“蕭先生還痛不痛了?這頭破可不是鬧著玩的!”江心月其實本來也沒多在意頭上的傷,正自個兒尋思事兒呢,不過被她這麼一提醒也覺出痛了,孫二嬸見她在那兒齜牙咧嘴的,一時也有些無奈,這都是個什麼事兒啊!“瞧我這糊塗勁兒,蕭先生稍待會兒,我去請秦大夫來,郭娘子也照看著點兒,可別又動起手腳來!”說完就又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房間。
江心月見那老婦人出了門這才回過頭看著郭書婷,她現在已經理清了思緒人也稍稍冷靜了下來。這裏並不是她家,而是眼前少婦的丈夫的家,而她…。不知因何現在竟成了那年輕婦人口中的蕭玨,也就是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