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坐就是三天,離上轎隻有一個時辰了,念雪勸她:“小姐,吃點東西吧,再過一會就要出發了。”
話音剛落,如煙已經風幹的臉上又一次流下眼淚。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無助,她知道離殤不會來了,她等空了。最後一個時辰,她不能讓時間這麼流逝,也許應該留下點什麼。
如煙鋪開紙張,提起筆,卻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她多麼的希望可以再見見那個負心人,她的一顆心都交給了他,如今要將她踢出門了,竟然吝嗇到不肯見她一麵。她還有什麼話要說,她還要哭多久?
信箋一點點沾濕,可是她的筆卻不曾落下。念雪看到這樣的場景,心頭發酸,眼淚也無聲的落下來。“小姐,無論到哪裏,雪兒都會陪在您身邊。”
也許在最初那刻,如煙還固執的想問為什麼自己要被送給敵國,可是如今,塵埃落定,她最後的希望也落空了。她不想再等什麼,她原本純潔的心靈燃起仇恨之火,在等待的煎熬中愈演愈烈。
“愛生嗔妒,君心無常,妾恨此生。”
寥寥十二字,如煙扔下筆,固執的摘下定情耳墜,也一並丟在紙上。她決絕的轉身,不想多看一眼,便隨著念雪提前出發了。也許越是留戀,她的心才會越痛吧。
史書記載:皇後柳氏,賢良淑德,今薨於毓秀宮,追封賢皇後……
紅色轎子中,如煙安靜的坐著,如同進宮那日,再次從東門出宮,想不到她的命運竟然不是老死宮中。她無奈的笑了,眼淚早已經風幹,也許哭的多了,再也流不出了。
乾清宮內鴉雀無聲,離殤頹廢的作者,頭發散落在肩上,他憤怒的抬起頭,看著夕陽西下,握緊了拳頭,想要衝出去,把路上的愛人奪回來。
他的額頭破了,也許是撞過牆壁,他的手背千瘡百孔,看來也是經過了一翻折磨。可是,他的這點傷痛怎麼比得上如煙承受的痛苦。
從太後離開那一刻,他就被軟禁了,原以為一覺醒來就可以改變煙兒改嫁的命運,可是誰知道呢,自己竟然無能為力,他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可是竟然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是多麼的可笑。
俱東國在沙漠的另一端,那是他從未踏足過的領域,他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樣的天下,是否和宮中一樣危機四伏,是否和南國一樣四季如春。他的愛在那裏,他痛在心裏,無人了解。
轉眼間,如煙已經離開了一個時辰,他的痛卻隨著時間急劇增加。
突然,他瘋狂地撞擊著乾清宮的大門,及時如煙踏上征程,他也要把她攔回來,天涯海角把她追回來,奪回來。想到這裏,他的盡頭更足了,恨不得將繁瑣的大門撞碎。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也許是哭累了,掙紮累了,離殤蜷在一角,頭埋在膝蓋裏,也許他這一生都沒有這麼痛苦過吧。小廝送來晚餐,“皇上,您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龍體要緊,您多少吃一點。”
離殤看了一眼,一手打翻所有的飯菜,伸手抓住小廝的衣領,惡狠狠的說:“去叫太後來,朕隻說一次。”然後,隨手把小廝丟了出去。
小廝慌忙的往外爬,想不到離殤餓了這麼多天,還有這麼大的力量。無辜的小廝又哪裏明白,這是悲憤的力量。
第二日,太後不慌不忙的來到乾清宮,當然,在她來之前已經命人封了毓秀宮。她連懷念都不肯留給這個兒子,蛇蠍心腸形容她真是不為過。
大門緩緩打開,刺眼的日光射進來,離殤緩緩睜開眼睛,仿佛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生一世。
太後看到潦倒的離殤,滿意的笑了,也許這才是她要的。
目的達到了,她甚至連偽善的嘴臉都懶得裝下去。“離殤,叫母後來有什麼急事麼?”
離殤看了她一眼,故意把眼神移開,還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悶雷一般的聲音說:“誰說你是我母後,不要臉的女人。”
很明顯這句話激怒了太後,“放肆。”隨後,一個耳光打在離殤長滿胡茬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