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遙掛天邊,離殤猛的坐起身子,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嬰兒,孩子,辛苦你了。
離殤也是一個父親,自然也有不忍,不如就讓他多睡一會吧。離殤穿好衣服,扣緊腰帶,拿出一塊白布,噴了點酒,反複擦弄著他隨身攜帶的寶刀,碧血。終於要見麵了呢,可是誰又知道這種越是靠近就越是傷感越是緊張的痛呢。
日頭已經升的越來越高,時間一點一滴的走著,他顧不及一切,隻是心裏的那份期待已經能夠讓他窒息。“懿昕,起來吧,我們該趕路了,你的娘親還在等我們。”
看著眼前的小人,他驚歎,幸好身邊還有懿昕,不然,如煙如何活得下去。
小人從床鋪上麻利的爬了起來,稚嫩的聲音問:“爹爹,是娘親美,還是櫻花姑姑美?”
離殤微笑,“孩子,你要記住,你隻有一個娘親,你的娘親隻能是一個人。”
沒錯,離殤也是一直這樣告訴自己的。他隻愛一個女人,一生也隻需要這一個女人,就是這個孩子的娘親。
離殤彎腰將小孩子抱起,推開門,牽過馬,陽光下的他,今天總是在笑,年幼的懿昕也因為這個微笑倍感溫暖。原來,娘親在爹爹的心目中那麼美好,不然他怎麼會一直微笑著。
一個時辰過去了,又是一個時辰,城門在時間的沙漏裏漸漸清晰,遙望城樓,離殤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身下的馬匹放開了一切在馳騁著,馬上一大一小,眉頭緊鎖,嘴邊含笑。
還好,城門上開著的。
還好,皇宮不遠了。
還好。
一切都還好。
宮門首位長矛一指,“什麼人,大膽擅闖皇宮!”
離殤從馬背上落下,“紅南國秦安侯求見陛下。”
離殤做做樣子作答而已,沒有行禮,目光中是王者的霸氣。
“早就聽聞紅南國秦安侯戰場上所向披靡,今日得見真的是很榮幸。侯爺請,小的自會稟報陛下。”真是人情世故,眼下,不過是報個名字,守衛就完全換了一種姿態。不過也剛好看出秦安侯的威名遠播。
離殤跟隨著侍衛,轉過來假山,終於來到宮廷。通過傳告後,離殤帶著懿昕冷靜了心態,走進大殿,明明隻是很短的一段路,他卻覺得走了很久。久違的大殿啊,柔和的夕陽灑在冷宿的身上,三年不見,他少了戾氣,多了沉穩。是什麼改變了他,也改變了自己。
“好久不見。”離殤沒有行跪拜大禮,身邊的小懿昕也站的筆直。
剛剛聽到這個問候,冷宿還有點懵。但是仔細看看離殤,他就明白了,是他回來了。
“你來了,賜座。”冷宿吩咐著,仿佛很歡迎他們父子一樣。這個舉動倒是讓離殤很不習慣。
“傳皇後。”
小太監領命出去了,冷宿又回退了所有近身。
離殤似乎有話想說,但是冷宿先製止了。“不管你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等下煙兒,先見過她再說也不遲啊。”
離殤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自然是無法理解,但是既然他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又何懼之有。倒是不如等如煙來了再說。
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難得的沉寂。“皇後娘娘到!”
依然是那麼尊貴的地位,依然是貌若天仙的佳人。三年不見,她的清雅高貴都沒有改變,隻是身子愈發瘦弱,眼神也呆滯著,空洞著,正如同她空掉的那顆心。
不需要任何介紹,也不需要任何暗示,僅僅是那看似無心的一眼,便已經辨認出來。
他是離殤!
本來空洞的眸子再次聚集了光彩,在與離殤對視的瞬間,眼角含淚,她深吸一口氣,害怕若是控製不下,那淚水定然會奪眶而出。他變了,三年來,不知道 他吃了多少苦,青絲裏夾藏著白發,身子也愈發結實,可是額頭的皺紋卻騙不了她,他成熟穩重,卻也風雨蒼桑。
“煙兒,相必你已經看出他是誰了吧。”冷宿有些喪氣。
“臣妾知道。”
“好,今日難得你們一家團聚,朕還有要事需要處理,晚膳再一起用吧。”說完這句話,他沒有看柳如煙,也沒有看離殤,隻是淡定的微笑,然後離去。
離殤愣住了,他如何放心自己與如煙單獨相處,還是他已經做好了埋伏。隻有如煙明白,他在恕罪。三年前他失去理智占有她的那天起,他就覺得對不起自己,所以想盡一切辦法彌補。讓她想盡天倫之樂,無疑是個最好的方法。
所以,他離開了,把主場留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