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色鬼花(1 / 3)

深夜,耿長樂無法入眠。

醫院的宿舍有一個公共走廊,走廊的一邊是所有的屋子,另一邊則如陽台般鏤空,耿長樂來到走廊,凝視著死寂的庭院,所有的燈都已經熄滅,中秋之夜,月盤高懸,月光如水,月色如銀。

晚上吃飯的時候,程雲彪曾得意洋洋地誇耀道,說自己剿滅八路立下了大功,還抓到了四個俘虜,這些人被關押在日本憲兵司令部,這樣的功勞,足以讓自己當上縣長雲雲,王桂芝在一旁幫著拍馬,隻是耿長樂注意到,程雲彪在炫耀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做出任何表示,但是心裏卻很不是滋味,這頓飯讓他吃得度日如年,他很想救出被關押的同誌,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躊躇間在過道裏輕輕踱步,不自覺來到陳菲菲門前,想進去問問她的注意,又一想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整天向一個毛丫頭討主意,又覺得太丟人,可要讓自己拿主意,他隻知道劫獄一條路,而且心裏清楚這肯定是條不歸路,對方人數眾多,武器精良,自己單槍匹馬,手無寸鐵,去了是什麼後果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發覺自己被放在一個兩難的境地,躊躇間踱著步子,不知不覺來到陳菲菲門前。

此時的陳菲菲正躺在床上,本來這頓飯吃的很開心,她對吃飯的對象並不在乎,隻要菜好胃口好,就能沒心沒肺地大吃一頓,不料半路出了岔子,自己的小腿上被馬麗弄傷,這讓她有點掃興,好在程雲彪還算識相,陪送了一盆“紅盞琉璃鍾”作為補償,她是在愛不釋手,就在剛才,還對燈賞花,反複把玩了一番,要說這花種的的確地道:在燈光下,那花朵枝葉真如琉璃般晶瑩剔透,如玉盞般溫潤,也難得黑仙會給它起了個好名字。

自從被馬麗用手帕擦過胸口後,她就感覺那位置一直隱隱發癢,過一會兒就想撓撓,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她的鎖骨下麵就覺得火辣辣地刺撓,低頭一看,那塊皮被自己撓得通紅,眼看就要滲出血來,她倒並未在意,心想可能是紅酒沾到皮膚上過敏了,等睡一覺起來,找山崎玉去開點藥,有個醫生朋友真好,她慵懶地橫在床上,閉著眼睛美滋滋地想著,屋子裏彌散著若有若無的香氣,讓她感覺全身軟綿綿的,那氣味吸到鼻子裏,膩在喉嚨口,甜絲絲的,她隱約感覺這氣味有些熟悉,這本該引起足夠的注意,可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懶懶地想要睡去,那絲微弱的意識很快便淹沒在無邊的倦意中。

耿長樂站在她門口,幾次想伸手敲門,又把手放下,想想自己和她並不算熟識,兩人之間的關係說是朋友還有些牽強,這麼大半夜的敲人家大姑娘的房門,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雖然在根據地的時候,他和連長指導員開起玩笑來,也是嘻嘻哈哈的,可畢竟都是男同誌,又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兄弟,一想到這些他就犯難。

陳菲菲的屋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想來已經睡下了,自己一個大男人,若是現在敲門進去,又拍被她恥笑,說自己這麼大的個子心裏裝不住事兒,想想她那張刀子嘴,耿長樂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不如明天見麵再說,想到這裏,他兀自笑了笑,準備回屋睡覺。

正當他轉過身去的時候,猛然聞到一股香味從門縫裏飄出,他起初也沒在意,女人的閨房,畢竟要有點情調,可他走了兩步,就感覺不對勁:他發覺自己走起路來頭重腳輕,雖說不嚴重,可那感覺就像突然喝了半斤白酒,眼前的東西仿佛自己會動,在跟前忽近忽遠的晃悠,他趕忙靠到牆邊,一摸頭上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