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明月樓高休獨倚(2)(1 / 3)

安源離去的消息被升平燁封住了,合宮上下都以為那位神秘幸運的原若姑娘被皇上藏在了流光閣裏,以致於除了皇上,自原若姑娘住進流光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夜色很靜,靜得讓人覺得天地之間都空了。宋昭獨自站在涼台上,天上的星星稀稀疏疏大多都被烏雲遮住了,涼涼的夜風漸漸的吹起,宋昭緊了緊外衣領子。揣度著流光閣裏此時應該又是一片冷燭涼光,宋昭想,樓主,是不是你又有了什麼消息,比報複升平燁更重要、比報複我更重要的消息?當年不辭而別帶來那樣慘重的後果,樓主,我不怨你記恨我。隻是從今往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能站在你的身邊同你並肩作戰。樓主,今夜,萬萬小心。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夜風漸漸地大了,撩動宋昭手裏捏著的紙條,依稀可以看見上麵幾個字:亥時,五裏崗,樓主有難。

安源打昏了小諾之後立刻出了皇宮,本想著找一匹快馬前去北越山莊,但是始終覺得若是使用內力來加速前進總比騎馬要快得多。於是她一路連跑帶躍,很快就出了長康城。但是也就剛出長康城不久,她腦海裏忽然閃現了南淮來的書信裏的最後一句話:司穀朔說他願意幫你。驀然一驚,腳下步子的速度漸漸放慢,似乎覺得有哪裏不對。

南淮說找到了月月就說找到了月月不就夠了?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說什麼司穀朔會幫她?北越山莊雖然不是什麼大的幫派,但是它是隸屬於越劍天莊。越劍天莊下四大山莊就數北越山莊最為弱小,北越山莊的莊主計無雲生來喜怒無常但又膽小怕事,功夫練得不到家卻又喜歡狐假虎威,一副粗陋臉相偏偏愛附庸風雅,武林人說起他來無不搖頭歎氣。但是不管怎麼說北越山莊都是越劍天莊的人,北越山莊不爭氣但是越劍天莊卻不是個好惹的。幾乎整個天下的兵器都是由越劍天莊鑄造,若是得罪了越劍天莊,不要說以後兵器沒有保障,怕是整個天下會使兵刃的人都要與之為敵了。若是今夜直闖北越山莊,隻怕今後麻煩不斷。

心念一動,安源理所當然的想到了寒樓。寒樓是江湖乃至整個天下之中的第一大樓,就算是越劍天莊也不敢輕易得罪。隻不過如果是惹了大禍跑去寒樓躲難,隻怕會是最壞的結局。司穀朔讓南淮告訴她他會幫她,一定不是讓她犯了事去寒樓躲難,怕是想讓她回到寒樓。安源忽然身上一涼,原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原來所有人都發現了她的身份。那麼,安源停下腳步看了看前麵的路,忽然覺得前路漫漫深不可見。是去北越山莊還是回寒樓?回寒樓的話,估計不到子時是回不去的。若是趕去北越山莊,怎麼說都要到亥時。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安源跳下樹,折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畫兩條路線。向西南而去直行,是寒樓;向西南而去在五裏崗轉向東北不到三百裏,就是北越山莊。怎麼辦?安源把樹枝拿在手裏轉了幾轉,忽然一愣。慢慢地攤開手掌,看到手裏的樹枝,司宛鬢邊插著的紫檀木釵子忽然在眼前閃過。嘴角輕輕上揚,安源將手中的樹枝拋到腳下,轉身回了長康城。

淮安宮裏,南淮最喜歡的就是坐在貝源塘上麵的涼台上靜靜地看著那一池淺淺的清水,有時候還會踮著腳尖在裏麵的嶙峋怪石上輕輕地走來走去。即使是一腳踩到了水裏,也隻不過是沒過腳麵,驚走幾隻墨色的小魚罷了。夜色漸濃,南淮看手中的書也已經看不甚清了,索性就將書放到一邊閉上眼睛慢慢養神。

蘇玟躡手躡腳地走進涼台,看南淮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就將臂彎裏的毯子展開披到他肩上。南淮沒有睜開眼睛,“夜還不涼。”

蘇玟道:“起風了,怕是明天要下雨,”

“有什麼事嗎?”

“朱笙已經走了五天,真的不管嗎?”蘇玟坐到了南淮的身後。

“不用管她,看她能鬧出什麼花樣來。”南淮拉了拉毯子,問:“赤雲樓那邊呢?”

“這兩天屬下密切關注赤雲樓,發現他們正在集結人馬,都趕往了蜀境五裏崗,不知是要幹什麼。”蘇玟看他畢竟沒有扯下毯子,心中微微有了點暖的感覺,“總不能是要和寒樓幹起來吧?”

輕蔑地哼了一聲,南淮道:“他們也得敢。”想了想似乎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沒有說。

蘇玟看見南淮欲言又止,便問:“宮主是想到了什麼嗎?”

“五裏崗是入蜀境進西蜀的必經之地吧?無論是去北越山莊還是去寒樓。”

“是,無論是去哪兒,都必須經過五裏崗。”蘇玟蹙了蹙眉,宮主在擔心什麼?

冷不丁兒的,蘇玟看見南淮一把扯下她剛剛給他披上的毯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惡狠狠地怒罵一聲:“司穀朔!”隨即起身,大步地離開涼台,“立刻調集宮裏最好的人馬,去五裏崗!”

蘇玟被嚇了一跳狠狠的一愣,忽然間恍然大悟,安源今夜要經過五裏崗,宮主又是在為她擔心!苦苦地笑了笑,她撫了撫有些發疼的心口,不敢疑遲地起身跟上了南淮的腳步。

十裏長街繁華依舊,即使是過了整整五年,它也是更加繁華而不是愈加破敗。安源腳下加快,趕到久遇時,外麵已經挑起了一盞小小的紅燈籠。店裏人很少,即使有人也都進了包間,久遇的大堂裏是永遠沒有“正經客人”的。可能是今天的生意格外的不好,包間的門隻有兩個掛上了牌子,掛的還都是達官顯貴的牌子,大堂裏更是沒有人。

安源徑直朝著店裏的小二走去,“這兩天一共來了多少客人?”

店小二手上擦拭東西的動作頓了頓,頭也沒抬,“客人看見了,小店剛開門,也就兩間客人。”

“我問的是黑牌子。從前天到現在。”話說的很明白,但是安源知道小二一定還不會說,於是就抽出了腰間的匕首,“啪”的一聲排在了櫃台上。

匕首把上篆刻的有小小的“衣”字暗紋,旁的人可能看不明白就以為它隻是個裝飾,但是江湖中人都清楚這是白衣樓的標誌。小二見了果然慌了,向外看了一眼,警惕地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