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別墅周圍的燈光在夏單曉的身後變成了越來越小的模樣。
薛姨抖了抖衣袖,慢慢地走進別墅裏麵。藍逸遠這會兒看起來已經回過神來,不過確實看起來喝多了,此刻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拿著茶杯,微微地抖著。
“怎麼樣?”藍逸遠頭也不抬地朝薛阿姨問著。
薛姨將剛才與夏單曉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藍逸遠隻是沉默。
安靜了一陣,倒是薛姨先沉不住氣了:“少爺,你到底要不要娶夏小姐過門啊……你看這別墅,你若不回來,我可是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了。你若是喜歡別人,薛阿姨可不會和你一起騙著夏小姐玩!那丫頭是個乖孩子,這樣的缺德事情,我可不做的。”
藍逸遠蹙眉。
薛姨忽然“啊”了一聲:“少爺,你不會是想要夏小姐拿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吧……少爺,你真的要,你和夏小姐好好說,她看起來也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啊,你讓她主動放棄就好了。可不能騙女孩子的感情的,這……要天打雷劈的!”
藍逸遠本就喝了許些酒,這會兒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抬頭狠狠地瞪薛姨一眼:“我如果隻是要錢,需要費這麼多心思?”
“……少爺?”
藍逸遠輕哼一聲,不以為然地換了一個姿勢,懶懶的,卻又帶著幾分寵溺地開口:“她那麼笨,如果我隻要錢,我能讓她雙手奉上,還幫我數著。”
薛姨點點頭,也覺得是。
既然藍逸遠是真想要人,薛姨自然是放心多了。隻是,有些話還是要問清楚的:“既然是這樣,夏小姐怎麼會說……少爺,你有喜歡的人了啊?”
藍逸遠沒有回答,隻是拿了手機,按了沈夏河的號碼——
“喂。逸遠?你怎麼有空,沒有把這個讓你差點喝成胃穿孔的女人吃掉,嗯?”沈夏河笑笑著接了電話,忍不住又感慨一句,“你說,這些個女人的心真狠啊,說走就走,說不見就不見,都TMD一個德行,最後弄得我們男人在後麵鬱悶。”
“嗯……”藍逸遠知道沈夏河將兩年前自己那一次喝酒喝到胃痙攣的仇算在夏單曉身上了。雖然這簡直是莫名其妙的,自己的身體好壞都是自己的責任。除了為自己有一個這樣“偏心“的兄弟而心存感激之外,藍逸遠也不能解釋什麼。
沈夏河有感而發地叨叨了幾句,這才想到這是藍逸遠給自己的電話,於是立刻開口問著:“兄弟,到底什麼事情啊?”
“夏單曉說我有喜歡的女人。”藍逸遠淡淡地開口。
沈夏河“哈哈”地笑:“你喜歡的女人多了……不過把你弄得這麼慘的,倒也隻有一個。一個就夠了,要是多來幾個,我們兄弟的命都玩完了!”
藍逸遠搖頭:“她從來不以為是她自己,。”
“那是誰啊?”沈夏河笑著,似乎也很有八卦的興趣的模樣,“哪一位個性美女?”
藍逸遠無奈:“我真的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夏河忍不住狂笑三聲,用有些調侃的聲音慢慢開口,“哎呀,我們藍少爺西裝褲下陣亡的女人可多了,記不起是哪一個人?”
頓了頓,沈夏河蹙眉道:“不過,你這兩年真老實,全力發展事業啊。S城的那些老板都覺得你發瘋了。”
“應該是兩年前的。”藍逸遠的酒還沒有完全醒透,還不能很清晰地思考問題。於是,自然希望清醒的沈夏河提點一二。
可惜,沈夏河更喜歡的顯然是嘲笑一二!
“哈哈,藍少爺,你自己經手過的女人,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沈夏河邊笑邊開口,“這便是報應,報應啊。”
藍逸遠不客氣地直接摔了電話。
……
夏單曉從藍氏別墅坐車回公司,心底還是有一些糾結的情緒。
深呼吸一口氣,夏單曉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有些感情放下了就該放下了。
而,現在。
夏單曉隻想著拋開之前的過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當年自己給夏媽媽買的房子,現在已經租出去了。租金被夏單曉拿來還貸款,居然還有一點盈餘。這是讓夏單曉十分高興的。這套房子,全部是夏單曉工作賺來的,體現著她的價值。
雖然,夏單曉回到了這座城市,但是……那房租還要半年到期。夏單曉不可能把她的房客趕出去。所以,現在的夏單曉住在員工宿舍D幢。
一早,金姐就已經把鑰匙給她,並告訴她裏麵什麼都有,讓她不用擔心。
不過,D幢員工宿舍是最舊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
夏單曉走進自己那一間宿舍的時候,還有些茫然。才坐下來,還來不及想些什麼,就聽到隔壁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建陽,是爹媽對不住你,讓你有這麼大的負擔。”一個略顯蒼老的女音傳來。
夏單曉愣了愣,想著自己宿舍的隔壁應該就是住著王建陽了——這也真是巧了。其實,夏單曉一點兒也不想偷聽,偏偏這牆壁隔音效果實在差得離譜。
夏單曉站起來,去燒開水。
又聽隔壁的聲音傳來。
“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隻要你們都健康地活著,苦日子總會過去的。”王建陽聲音雄壯為重,很讓人信服。
緊接著是蒼老的女音傳來的低低啜泣聲。
夏單曉聽著,忽然心底有些感慨——是啊,隻有愛我們的人還活著,日子再難又如何。
想著那一頓與夏媽媽互相依靠的日子,夏單曉猛然間對這個說不上交情的王建陽有了一點兒革命友情。
又聽那一便傳來王建陽的聲音。
“媽媽,你晚上還沒吃……那怎麼行,我這裏什麼也沒有,兒子這就給你出去買。”
夏單曉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鍾——已經淩晨1點了。
側頭,夏單曉看到旁邊自己打包的食物。剛才送藍逸遠回去的時候,夏單曉順便讓服務將桌子上的幾道幾乎沒有開動的菜打包回來。她倒沒想了什麼時候吃,怎麼吃。隻是,夏單曉也是吃過苦的人,怎麼也改不了寒酸節儉的習慣。
那家酒店的打包盒很漂亮,透明的塑料薄膜,又幹淨又整潔。
夏單曉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打開門——
“王建陽。”夏單曉喚了一聲。
王建陽這會兒隨意地披一件薄外套,整個人看起來很散亂,看到是夏單曉,愣了好一秒,才慢慢勾嘴微笑:“曉曉,是你啊,公司安排你住這一間啊?”
“嗯,是啊,真巧。”夏單曉微笑著,也不多話,直接把手裏的打包盒遞給王建陽:“酒桌上帶回來的東西,都還沒開封的,你拿去當夜宵,省得浪費。”
王建陽愣愣地接過夏單曉手裏的盒飯,表情有些詭異地看著夏單曉單純的笑容。
“這……”王建陽一副受之有愧的樣子。
這會兒,王媽媽聽著外麵的動靜,立刻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夏單曉愣了愣:“是建陽的同事吧。”
夏單曉打量著王媽媽——這是一個真正辛勞了一輩子的農村婦女。看起來蒼老卻賢惠。走廊上昏暗的燈光下,某個角度的五官和夏媽媽有一點相像。
隻這一點兒,都有讓夏單曉有一種被觸動的感情。
“嗯,我是王建陽的同事,今天代表公司活動,吃了一桌子酒,打包了一些他們沒動過的回來……我也吃不進去了,聽到你們的聲音,就拿來給你們。”夏單曉笑眯眯地解釋著,
王媽媽蹙眉看著王建陽,看兒子沒有反對的意思,轉頭朝夏單曉點頭:“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啊。”夏單曉摸著自己的頭,很自然地開口,“也不是我自己花錢買的。”
“是,是。”王媽媽自然應著。
王建陽微笑著將打包盒遞給王媽媽,然後朝著夏單曉微笑:“謝謝你,真的……這樣吧,曉曉,這個周末,我請你去看電影,也不花我的錢,用公司發的電影票。我說過的。”
說話間,王建陽難得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會兒,夏單曉真的是無法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