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國民兩人,先是愣了愣,接著就笑了起來:“那你說呢,該去什麼地方紮營?”
徐老頭敲敲旱煙杆啞著嗓子:“趁天還沒全黑,咱們再向前走走,必須離這湖遠遠的。”
我和張國民麵麵相觀,夜裏在這荒山野嶺趕路,咱們考古隊可是剛逃出生天的,又倦又餓極需要修正,我不服氣:“你說這裏不能過夜,為什麼呢?徐老頭,你是有多怕那狗屁湖?”
徐老頭被我戳中要害,脾氣也上來了:“我說不能在這裏過夜就不能過,你們這小屁孩知道什麼。”
張國民是學生,被人叫一聲“小屁孩”,自然無話可說。我不是學生,是在真正的戰場闖蕩了二十年的老兵,所以我粗氣粗氣地頂了回去:“喂,帶路的,我可不是學生蛋子,乃刀頭嗜血的老兵,在你眼中也算小屁孩?”
徐老頭冷冷地道:“凡是比我歲數小的,全是小屁孩!”
這時,徐老頭的態度若是肯好一些,好好地向我們兩人解釋,為什麼這高地不能過夜的原因,我們或許就會聽從,另外找別的地方過夜。可是徐老頭子卻態度惡劣,偏生我這個人又好勝心強,加上張國民在旁已經發飆了,我們哪裏還管這老不死的反對,拿定主意非要在這高地上過夜不可。
徐老頭和我們爭執之間,天色也迅速黑了下來,徐老頭最後大聲罵道:“好好好,你們要在這兒過夜,我也勸不住你們,反正我是要另尋別處過夜了!”
徐老頭說著,邁步就走。張國民示威似的向著他大叫:“明天早上,我們去哪裏找你啊?”
徐老頭怒氣未消又被這麼一激,他撂下了莫名其妙的話:“明天早上?哪裏還有什麼明天早上!”
這趟考古之行,本就滿是凶險,我們大家不由得都在言談之間盡量避免說喪氣的話,討個吉利,徐老頭這樣說,那是犯了出門人的大忌。
張國民這孩子自然頂了回去,我卻留了個心眼,快步走下泥台高地,追上了徐老頭,放軟了態度向他討教:“徐向導,先別忙著走嘛,為什麼這個地方不能過夜?”
徐老頭悶哼了一聲:“這片地兒詭異莫名,眼前這個湖更是從沒被人發現過,那說明什麼?這個湖會搬家,你看這高地上隻長灌木,一根草也不長,那是湖移動過的證明,說不準待會又會變成湖泊,你們要在上麵過夜,隻會喂了湖中的魚人,哪裏還能見到明早的太陽!”
徐老頭的話說得非常難以理解,說的內容,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又極其荒誕離奇之極。還魚人呢,我倒想捉條美人魚養養,所以我聽了徐老頭的解釋,哄然大笑,把考古隊眾人都喊到了泥台高地之上。
大家忙碌起來,又是紮營,又是生火做飯,都已累了個半死。
如果當時我知識豐富一點,大概接下來的發展也會大不一樣,悲劇也不會發生。由於我以前的生活,多在戰場度過,伴著槍聲炮火度過,對大自然的神奇甚少去了解。‘湖泊會搬家’這樣的警告,在我看來簡直就像天方夜譚,我承認當時我的常識不夠。事後我曾經後悔莫及,並且發奮讀書,倒也讓我有了別樣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