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桌前創作小說《鄉情》,我要把自己的思想牽到遙遠的童年時代。那裏有山、有水、有我童年時代伴著歡笑的朋友,還有讓人難以忘懷的質樸鄉情。寒冬的天氣是幹冷幹冷的,屋子裏的烤火爐鐵蓋燒得通紅通紅。我兩眼凝視著窗外,家家戶戶的窗口都亮著燈。我突然間感到了一種無聲無息的蒼涼。這種蒼涼是來自精神上的,它使我想到了李萍,想到李萍跟我飽受磨難,而我又無力幫助她,賦予她想要的幸福。我隻覺得眼前一片混沌,不知道如何帶著李萍衝出這厚重的圍城,找到藏匿在烏雲中的霞光。綠色的燈罩裏散射出的亮光是柔和的。我的感覺是蕭瑟和冰冷,因為,周圍是陰森森的陰暗。
“哐啷”一聲,房門拉開了。李萍挾著一股寒氣走了進來。她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火爐前,把手放在爐蓋上烤熱,然後捂在臉頰上。
我放下筆,側身問:“吃飯了嗎?”
“都幾點了。”她冷冷一瞟我,低下頭。
我討了個無趣,片刻,又笑著找話問:“外麵很冷吧!”
“知道冷幹嗎說廢話。”她低頭烤著臉,看也不看我。
我回身拿起桌上放的一盒煙,憤然從裏麵摳出一支用火柴點燃,“啪”地把火柴盒扔在桌上,默默地吸著煙。我精神有些恍惚。最近,我和李萍的相處,總是疙疙瘩瘩的,她有理無理找碴和我鬥嘴,而我總是以忍讓和遷就化解矛盾。她跟我太苦了,煩心的事發泄在我的身上,我應該大度地去承受。男人嘛,就是女人身旁的一把傘,遮風擋雨是男人的責任。今天,她又無緣無故用這麼生硬的態度對待我,我還是想用“忍”字調解這不和諧的氣氛。我微笑地望著她那張十分耐看又讓人捉摸不透的臉,耐著性子逗她說:“瞧你不高興的樣子?臉上怎麼老是陰沉沉的,你就不能晴朗一下嗎?”
“高興不高興關你什麼事?”她的回答十分生硬,仿佛我們是路遇的陌生人。
“你這是什麼話。我們畢竟是朋友,你不高興,肯定會影響到我。而我,希望你能天天高興。”我假裝平靜,胸膛裏有火在燃燒。
“是嗎?”她瞟我一眼,臉上掠過一絲冷笑,一絲凝固在臉上的冷笑。
“你不是這樣認為?”我說。
“你的思想也太簡單了,過去你不是這樣的人呀?很會察言觀色。”她的語氣像是在和我做買賣。
“也許是簡單了點,所以,我很難從你身上觀其行聽其言。請你有話直說吧?”我盡量保持克製。
“哼。”她從鼻孔噴出一聲冷氣,玩世不恭斜視著我。
“李萍,我知道你的生活很不順心,而且是我帶給你的,但這不是我的心願呀!歲月艱難,對你是不公的,對我卻是舉步維艱。我們應該相互幫助才是!我也很累,我更希望得到你的幫助和理解。謝謝你啦!”我沉重地說。
“我怎麼沒理解和幫助你?我跟你受的苦難道還少嗎?你還要我怎麼著?我現在是夾著尾巴做人,誰能理解和幫助我?這樣的愛情,我實在是過膩了,膩透了!是的,你是很累,但這種苦果是你自討的,而且還要搭上一個人。這……”她用充滿怨氣的眼睛看著我,欲言又止。
“那你現在的意思呢?”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