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前一秒還看到沒牙鬼頭鬼腦地靠近，但是下一秒已經看到沒牙遠遠地蜷縮在地上，而且顯然已經被吸幹了精純，佝僂得像是一根雜草，一團亂麻。
周圍的拾荒者們依舊是沉默，熟視無睹地看著地上的死人，他們本來就是在碧綠的荒野求生存的可憐蟲，麵對如此的轟炸與屠殺，反倒已經變得冷漠到了冷酷，但是他們甚至不知道時間發生了空當吧。
倒是一旁的九哲奧精神了許多，嘴角還帶著嘲謔的笑意。
“你殺了他？”地瓜低聲問他。
“誰？一隻蛀蟲而已，早晚得死嘛。”
地瓜不再問，但是對於九哲奧掠奪精純這種事情，還是有種莫名的惶恐，無論如何，人是不會奪走其他活物的精純的，像是吸血吃人肉，有些事情去做了就不會停的。
九哲奧似乎還在消化，地瓜忽然一把抓住他肩膀，拉他往外走。
九哲奧很拒絕，但是地瓜手勁大的不動真格根本攔不住他，但是地瓜態度很堅決，悄無聲息拽著他往外走，九哲奧忽然有點擔心自己被他直接扔到地上炸成地上一個焦黑的大坑。
但是地瓜剛剛拽他出去，拉著他撒腿就跑！
“幹什麼幹什麼！”
頭頂還有炮彈不停地飛來飛去，九哲奧若不是怕自己的喊聲招來炮彈就已經吼得歇斯底裏了，眼看著頭頂的炮彈飛來飛去，看著兩方飛機互相散射甚至對撞，隻覺得天昏地暗，終於他看著又一顆在半空就燃燒起來的導彈徑直飛向腦後的方向。
九哲奧大腦中一片空白。
地瓜拉他出來不是沒有理由的，剛剛那建築下麵藏了那麼多人，就算飛機上的紅外線係統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麼多人藏身之所，原本就是個活靶子，還是自帶醒目標識那種。
等九哲奧回頭的時候，剛剛的活靶子已經變成了濃煙滾滾的大坑，大坑的邊緣處似乎還有斷手與碎肢。
“那些人，都死了？因為我？”九哲奧還沒來得及張大嘴巴，再次被地瓜拉到一旁躲了起來，而剛剛站立的地方直接砸下來一架飛機，火焰衝天老高，殘骸直接轟塌了一麵牆。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九哲奧被地瓜摁在下麵，拳打腳踢地掙紮，像個十幾歲的小少年。
他本來就是個不到十六歲的少年。
“告訴誰？”在地瓜的想法裏，在這些空襲學城的人的思維裏，這些寄居在學城的拾荒者，甚至隨便哪座大城市的老百姓，在戰略目標的爭奪中，在一場算得上規模的戰爭中，都根本算不上活人的。
“那些人！那些都是人，你跟他們說一聲就都能活下來！你呢？你都不跟我說！”九哲奧扯著脖子喊。
地瓜相當流利地給他一耳光，當時就把九哲奧給滅了。
“早想給你一嘴巴子了，你是不是還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值錢？你是不是以為大家都能逃？剛才要是一哄而散，炸彈早點落下來，咱們兩個都逃不出來！”
九哲奧沉默不語，在暗處仰望著硝煙彌漫的天空。
短短的幾千米路程，如同登天，所有的製高點甚至都埋伏著狙擊手，當真是寸步難行，不留活口。
“這裏……”地瓜拉著九哲奧彎腰跑到了另一處廢墟，二人推開了水泥塊，露出了已經變形的井蓋，九哲奧伸出殖甲，直接撕開了井蓋。
二人一下去，把九哲奧嚇了一大跳。
全是人。
全是全副武裝的人。
全是身著勁裝，來自秘署的人。
全是死人。
九哲奧真的嚇呆了，跟著地瓜往台階下爬，腿肚一軟，差點跌了下去。
“這些都是我們秘警局的炮灰，埋伏在這裏就是為了等你，但是同樣被敵人早早發現，還沒等從藏身的地方冒出來，就被全員殲滅了，當初土豆他們也是，兩個班的學員出去行動，還沒等開槍就被一鍋端了。”地瓜一邊說，一邊在這些同事的屍體中間尋找下腳的地方往前走，一邊摸索著他們有沒有什麼用得上的武器。
吸去了蟲怪與活人精純的九哲奧，此時看著沒有盡頭的黑洞洞的下水道裏密布的屍體，再也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