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梯】往下降落的過程,痛苦程度遠遠超過了九哲奧的想象。
首先是沒有光,九哲奧幾次打火,但是火光都在這完全不封閉的降落環境中破滅了,小蟲王的天賦更是在與蚊武王對戰之後近乎報廢,二耷前半程還能跟九哲奧說說話,並且領著九哲奧在各層往下跑。
九哲奧也是在第六層的時候理解了這【電梯】並非直達,而是“相對來說的最短途徑”,然後九哲奧有經曆了不同層數的直線距離,顛的七葷八素,這還是遠征軍在每一層都有據點並且能夠及時提供休息與食物。
其次就是九哲奧的身體吃不消,他開始出現幻覺,並非與蛾族蟲將的精神連接,而是永無止境的怪誕景象,九哲奧聽說過暈車,經曆過暈船,卻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暈電梯。
九哲奧在幻視與身體的不適中近乎崩潰,肚子裏的丹藥也終於起了作用,但是依舊如同爛泥一般,全靠二耷攙扶著行進。
九哲奧模模糊糊聽二耷與據點的遠征軍兄弟說,見過剛從地表回到地下產生不適反應的,但是實在沒見過反應這麼劇烈的。
小蟲王幾次趴在九哲奧耳邊喊:“小爹,我沒事,你不行的話就回去啊!這個樣子到了下麵就是被吃啊!”
九哲奧連說話多的力氣都沒有了,費了好大勁才說出來:“就是地下反應,習慣了就好了。”然後就昏睡過去。
九哲奧從沒想到自己會被折磨成整個樣子。
地下世界的環境遠比想象中的複雜,不停地靠近地心,連引力都改變了,而且溫度變得極高或者極低,有的時候還會沒有氧氣,九哲奧甚至隱約覺得有一段路是在地下水中潛行過去的,好不容易清醒一會兒,發現身上衣服還是濕的。
九哲奧依舊昏昏沉沉,有時候會看到身邊坐著悠然,有時候又會看到頭頂浮著臉上帶著刀疤的半月,有的時候自己在一坨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古怪東西裏麵,有的時候又會看到戴著頭盔的參謀大人與哥哥並肩坐在麵前,說是給自己帶了好東西,但是自己伸手去夠的時候就又醒了,有的時候又會看到自己仰麵躺在銅盤裏,周圍的美人頭們口口聲聲招呼著大王大王,然後又全都兀自枯萎了,口中還發出瘮人的慘叫……
各式各樣的詭異夢境,夢裏的景象都是扭曲的,唯獨不見小木頭……
“小爹!”
九哲奧終於在小蟲王貼在耳邊的喊聲中清醒過來,猛然坐起。
周圍荒蕪一片,連【電梯】的大坑都不見了。
二耷也不見了。
接應的人員也都不見了。
九哲奧茫然四顧:“這是哪啊?”
“我也不知道。”小蟲王聳聳肩,攤攤手,“小爹,你可算醒了,就算我借助天賦力氣變大了,但是長的小,抬起來你也跑不遠啊,這家夥……”
“你重頭說,怎麼回事?”
“咱們好像是從地下第十三層往下來的時候,黑咕隆咚的,二耷一下就不見了!然後就有人殺過來了!咱們下麵那塊板子,一下就碎了,然後我拚了老命開天賦,這才保住咱倆的命,你這可好,死豬似的一動不動!”
“然後呢?”
“到底了,直接把我的天賦保護罩砸碎了。”
“咱們在地下十八層?”
“想得美!我也不知道在哪,但是那些殺手就追啊,應該是蟲怪,也不知道哪類的,反正底下都是屍骨,我還能用天賦驅動死人幫咱們拖一拖,然後用屍骨達成個梯子,咱倆這才從這裏逃上來,結果它們還在後麵追啊,我就連拖帶拽地拉著小爹跑啊,嚇死寶寶了!”
“所以,為什麼有太陽?”九哲奧放眼望去,什麼也看不到,隻有荒野的一輪如血的太陽掛在當空的位置。
“所以,我就是打個盹的工夫,領路的二耷丟了,後麵還有莫名其妙的蟲類在追殺,而且咱們現在的坐標也不知道,連求救也沒用?”
“嗯!”小蟲王搗蒜般的點頭,聽這話仿佛是小爹給它的讚譽,九哲奧隻想給它一電燈泡然後自盡。
“你確定咱們在地下,而不是穿越或者跑到地表去了?”九哲奧指著天上的大太陽,當然怎麼看也不像是地表的那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