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就注意到了,院子裏的婦人雖段位不高,卻也是有些修為的,可見這個時代至少是有人修煉的,看這副身體病怏怏的模樣,能活下來說不定已經是萬幸了,不,現在活著的人,是她,離夕,這軀殼的主人怕是已經病死了……
“憐兒?!”
正思考之際,方才那婦人已經站在門口,手扶著門框,一臉的不可思議,卻轉而便是一臉欣喜,跌跌撞撞的衝到離夕麵前,抓住她的肩膀,眼淚留了一臉,伸手顫顫巍巍的輕撫著離夕的頭發,隻是一個勁兒的哭,離夕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幾百年了也沒見人這麼哭過啊,是不是該勸勸?正欲開口,不對,怎麼勸,這人誰啊?看著也不是傷心的模樣,大概是歡喜的狠了,那由她再哭會兒吧……
那婦人卻突然轉身跑到門口跪下,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的叩謝觀世音如來玉皇大帝等等,然後不住的扣頭,離夕尷尬的看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去拉一把,摸摸額頭開口道“那個,你別謝了,跟他們一丁點兒關係也沒有。”要謝,還不如謝床上那顆蛋……離夕心裏訕訕道。
婦人轉身站起來,跑到離夕麵前捂住她的嘴,一臉的驚慌,好像離夕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一般,“憐兒、不許胡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一定是你娘在保佑著你啊。”
誒?這麼說,這婦人不是這身體的娘,那她是誰?
“憐兒,那麼久沒吃東西餓了吧?想吃什麼?奶娘去給你做!”仿佛聽到了離夕的心聲一樣,婦人一臉慈祥的拂去她額前的碎發問到。
原來是奶娘,奶娘,憐兒怕就是這個身體的名字了吧。
“我是離夕,不叫憐兒”抬頭看著婦人一字一句地說,怕是病的時間長了,聲音有些沙啞。
總是憐兒憐兒的,這名字到也說不上不好聽,隻這人生如何去活都是自己的事,沒必要指望誰來可憐,更沒那顧影自憐的雅興。離夕常在九層天之上,並不覺得現如今自己的境況有什麼好稀奇的。這婦人確是不同,雖也修煉,大抵是為了生存,並未見過什麼非人類的東西,聽了這話倒是有些愣怔了。
“憐兒,你,你說什麼?”內心裏不住的害怕,莫不是憐兒生病期間身子弱,被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心下想著,手不自覺的從離夕肩膀處鬆開,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兒,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離夕雖自己沒在意什麼,腦子確是好使的,看著婦人麵上複雜的神情,不由得想起在另一個時空時人類對鬼怪之類的厭惡與恐懼,想來大概是自己說的太突兀嚇到她了吧,隨即故作懵懂的說道,“我在昏迷的時候,夢到了一個白須白發的老爺爺,他在一課菩提樹下對我笑,我問他是不是認識我,他說‘你這病來的冤枉,皆因你這名字生機太弱,總是一副可憐的模樣,邪物便會時常欺負於你,從今往後,你就叫離夕吧,離夕,離兮,離那些東西遠遠地,身體便會好了’”離夕一邊信口胡謅,一邊注意著婦人的神情,見她一臉疑惑,便知她已是信了一半,畢竟一個行至將死的人突然變得活蹦亂跳了,即便話說的再荒誕也會讓人信服,越荒誕越深信不疑。
“於是我便答應了那個白發老爺子,他見我答應了便樂嗬嗬的給了我一粒丹藥服了下去,還說我命好,有貴人相助,所以可轉危為安,說完就變成一道煙不見了,菩提樹也消失了,然後我就醒了,突然發現身體竟真的好了。”
見她連說帶比劃的,那婦人突然想起幾年前,是有一個瘋瘋癲癲的叫花子說過,憐兒十歲之時必有一劫,適逢神人相助方可逢凶化吉,曆此一劫,脫胎換骨,那時隻當他是胡說八道,現今想起來,怕憐兒口中的白發老者便是那神人了吧?思及此處,內心更是狂喜,轉身又念念有詞的跪拜去了。
離夕便覺想笑,又覺得有些心酸,若這婦人知道她的憐兒早已魂赴九泉,怕是心都要碎了,繼而不禁搖頭失笑,離夕啊離夕,你現在連自己都顧不過來了,還有心思想別的?喉嚨本就有些疼,現下說了那麼多話更是幹的難受,捏了捏喉頭的位置,跑到桌子旁提起上麵的水壺,拿起一個碗倒了一大碗水來,咕咚咕咚仰著脖子喝了個痛快,卻忽覺屋內氣息波動,再看那婦人已經跪在那裏,保持著磕了一半頭的姿勢不再動彈,頓時警惕起來,此刻的人,若是來者不善的話,怕她是又要再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