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建立法國的新體製
“我們已經結束了革命的浪漫史,現在我們必須開始寫它的正史了。我們必須僅僅著眼於在應用原則中那些實際的與切實可行的方麵,而不應根據推測和假設。”這就是拿破侖在參政院早期的一次會議上的名言。
這些話定下了執政府時期的基調。那是一個從事緊張的實幹的活動的時期,使法國的全部精力都貫注在這上麵,而使革命的早期事件煙消雲散,好象都變成了遙遠的曆史陳述了。
文官統治的失敗和拿破侖的軍事勝利,在那時處於懷有希望、樂於接受一切的法國國民的心理上產生了稀有的影響。
1800年,法國的一切都處於一種過渡的狀態中,正好讓一位創立勳業的大師施展身手,而這位大師就在眼前。拿破侖在內政方麵的建設才能,絲毫不亞於他在軍事方麵的雄才大略。
由於拿破侖的精力過人,他毫無休止地追根究底的作風,迫使行政工作人員不能不透露他們工作的內情;他卓有才智因而能抓住每個問題的要點並找出了解決的辦法;他的工作熱情和堅韌不拔的精神使得各部部長和各委員會辛勤地工作。他有時每天工作二十小時,以便檢查工作完成的情況。
總而言之,是拿破侖做事徹底的精神,和他對法國所抱有的雄心壯誌,使得每個官吏都具有一點象他那樣蔑視困難的精神,做到象一位官吏說的,“我們都習慣於想幹大事了”。
政治建設中急需處理的首耍問題是關於地方政府問題。在確知全國人民已經接受新憲法的當天,第一執政即向立法機構提交一份關於管理各郡事務的法律草案。
新的法律規定以中央直轄的地方政府代替地方自治。地方行政區域的劃分仍然照舊,但是國民公會所廢除的“專區”又恢複了,不過範圍比前稍大一些,現改稱為縣。
奇怪的新的法律竟然未引起強烈的反對。因為它實際上在最宜於有效地實行民主的範圍內,即在地方自治方麵,遏製了民主;從而使民選製度除了選擇地方治安法官外變得有名無實。這一點早為保民院內的自由派人士所看出,但是由於1月份通過的規程,他們的權力甚小。
雖然拿破侖對任何宗教都缺乏深厚信仰,但他深深感到需耍宗教來維護道德和鞏固社會。在拿破侖的青年時代,他在科西嘉曾親眼看到羅馬天主教的力量。
在出征意大利時期,拿破侖見到法國正統派教土為求問心無愧,而流亡在外,甘於貧困;對他們這種宗教熱忱,他為之驚歎不已。他對這些被流放的教士的保護,超過了真正的共和主義所能容許的範圍,他們也對拿破侖感恩戴德。
這種無形的但不可抗拒的勢力,從羅馬帝國繼承了組織方麵的特長和維持紀律的能力,而這些都是革命時期顯然欠缺的。這種勢力大可以作為這位現在統治著拉丁民族的人的盟友。古羅馬氣象萬千,現在隻剩下這點教會的精神統治這一點餘輝,卻不能忽視它對自己的用處。
在法國,控製新教信仰,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但由於拿破侖的目的是把所有的宗教信仰都隸屬於國家,他決定承認法國的兩個主耍新教組織,喀爾文教派和路德教派;允許他們選舉自己的牧師,並在長老法庭內管理他們自己的事務。牧師的薪擇由國家發給;為此,政府不但保留任用每個牧師的批準權,而且不準新教組織與任何外國或外國當局保持任何聯係。
在過去十二年來的法令中,拿破侖隻能找到一件作為他設立榮譽軍團這一創舉的先例。過去總的趨勢一直是耍鏟除所有不平等的現象。在1790年,所有貴族稱號統統被廢除了;國民公會命令對勇敢的軍人授以“榮譽紋章”。
1802年 5月,拿破侖提議設立榮譽軍團,由十五個大隊組成,每個大隊有將官、指揮官、軍官和榮譽軍團團員。該團事務,由拿破侖親自主持的委員會管理。每個大隊獲得“國家封地”,每年有二十萬法郎的地租收人,按等級分發給每個成員。
凡已獲“榮譽紋章”的人都是榮譽軍團當然團員。凡“在爭取自由的戰爭中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軍人,和凡“以其學問、才幹和德行幫助建立或捍衛共和國原則”的文職人員,都有希望獲得現在提供的勳位和獎賞。
這種不僅獎勵軍界人士的功勞,而且還獎勵文職人員的做法,的確是很開明的。著名學者如拉普拉斯、貝托萊、拉格朗熱夏普塔爾,法學家如特雷拉與特隆歇,他們的鼎鼎大名給榮譽軍團增添了光彩;否則它就成了一個極為平凡的組織了。拿破侖是想把全國的聰明才智都調動起來。
拿破侖時代的另一偉大事業,巍峨堅固,象金字塔一般,那就是把法國的法律重新整理,編成法典。這項工作的困難在於,曆屆國民議會頒布了大量有關政治、民事和刑事方麵的法合。其中不少法會是一時狂熱的產物,但也被收進了當時編纂的法典。
推翻了封建製度與舊王朝,並不等於永久地改變了法國人的民族性。他們仍然是拉丁曆史學家所描繪的那種心情快活、愛好藝術、熱愛家族的人民。他們今天仍和凱撒時代他們的先祖一樣,他們的民族或家族的自尊心,總是與對捍衛民族或家族利益的英雄的敬仰之忱緊密地結合著。
對這種羅馬式的或準高盧式的心理反應,拿破侖將加以控製利用。而最足以說明拿破侖的政治遠見的正確的,莫如他在編纂認典方麵的活動,在這方麵他把舊的和新的法律加以鑒別取舍,這部偉大的法典後來以他的名字命名。
法國的舊法是一堆理不出頭緒來的亂麻。其法律和慣例主要來源於羅馬法和法蘭克王國的法典;又與封建慣例、各省特權、教會權利,以及後來名目繁多的國王赦令糾纏在一起。革命者在立法時將這堆荊棘叢生的蔓草根株枝葉統統拔掉,沒有遇到絲毫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