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引起讀者注意的是,丘吉爾在場景描寫的基礎上,對人物性格的刻畫和對其內心世界的揭示。書中描述了在總統府門前的廣場上槍殺遊行群眾的場景,緊接著又以深入細膩的筆觸對主人公的內心世界作了充分展示。丘吉爾寫道:

不久前他目睹的那些令人觸目驚心的場麵不能不激發他的火一樣的熱情。壓抑隻能使他內心的火越燒越旺。值得那樣幹嗎?鬥爭、勞動、一連串的事變、舍棄輕鬆愉快生活的許多東西,這是為了什麼?人民的幸福,他很少感興趣。

他非常明白,他做一切事情的主要動力是虛榮心,他無力抵禦它。他理解並珍惜一個藝術家在生活中追求美好事物的喜悅,也理解並珍惜一個運動員從自己的活動中得到歡快的樂趣。

生活在寂靜之中,像藝術和書本描述的那樣,懷著哲學家的平靜心情生活在美麗的公園裏,遠離人聲嘈雜的地方並且完全擺脫各種事物,這當然安逸、舒適。

但他還是認為,他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他的天性是狂暴的、強悍的、勇猛的。充滿抱負、動蕩和不安的生活才是他唯一可以接受的生活。他應該勇往直前。

有的傳記作家認為,這段心理描述勾畫出了丘吉爾的完整形象,他在23歲寫作《薩伏羅拉》時是這樣,他在半個世紀之後結束自己的政治生涯時也是這樣。

如果說小說的主人公身上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丘吉爾本人的思想和性格特征,那麼在書中的幾個次要人物身上,則反映出與年輕的丘吉爾生活經曆的緊密聯係。

書中有一位名叫貝蒂妮的老保姆,“她從薩伏羅拉出生之日起就忠心耿耿地細心照料著他,一直未曾間斷過”。這與當年埃夫列斯特太太照料小丘吉爾的情況何其相似!

還有一位名叫狄洛的中尉,他渴望參加戰鬥以贏得勳章,愛好打馬球,忠於自己的信念。人們認為這個人物是處於早年軍隊生涯的丘吉爾的化身。薩伏羅拉本人身上所具有的品格與才能,不僅反映出丘吉爾本人的理想化的追求與向往,也是與他對父親的回憶分不開的。

而書中有一處情節,敘述了英國政府在接到勞拉尼亞政府義正辭嚴的照會之後,派遣“侵略者”號軍艦去進攻這個國家。“侵略者”號這個軍艦名稱顯然有著強烈的象征意義。英國的禦用評論家們曾為這個艦名而感到難堪,為了解嘲,他們杜撰說,在丘吉爾寫這部小說時,“侵略者”一詞可能還沒有現在那種令人反感的含意。

評論界對於《薩伏羅拉》的評價基本上是肯定的,當然也不乏一些批評。《學院》雜誌認為這本書是“一部令人愜意的和振奮的作品”;《曼徹斯特衛報》認為該書“充滿生氣和活力”;《展望》雜誌評論道,該書至少是“有趣的,給人們的閑暇時間增添了色彩”;《星期六評論》認為:“他所描述的事件是真實的,而他刻畫的人物則是抽象的”;《泰晤士報》評論說:“在薩伏羅拉身上體現出來的好的方麵,本質上都是與戰地通訊相關的”。

盡管有一些批評意見,認為此書“十分明顯隻不過是一位業餘作者的作品”,“並不是一部優秀作品”,但這本書仍然在後來幾次再版。這或許是丘吉爾成為偉大人物後的名人效應。

曆史學家和傳記作家們則從自己的角度來認識這本書的獨特價值,認為它對於理解青年丘吉爾的內心世界是不可多得的、極為珍貴的第一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