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見警惕地看著白錦然,但見對方一直是那種不溫不火的微笑,隻見白錦然伸出手去指了指旁邊那個椅子,示意雪見坐下來。
其實比起嬉笑都表現於色的飛揚來說,雪見感覺眼前的這個白錦然看起來更具有危險性,都說眼睛是表達一個人的靈魂之所在,你可以從飛揚的眼神中看出和善跟狡黠,但是從白錦然的眼中你隻能夠看出來溫和,一種太不過於真實的溫和。
雪見依言落座,平靜地看著白錦然,道:“白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錦然溫儒地笑道:“白某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還請皇甫姑娘不要惶恐。白某聽聞你是表弟的貴客,又略同醫術,所以才請你幫在下看看腿。”
隻是看病嗎?
雪見感覺這白錦然好像兩麵人一樣,如果不是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她甚至都要放下所有的防備,端得隻是給一個病人治病而已了。
“雪見不才,許是看不好白少爺的病。”雪見清楚白錦然的腿傷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端看他進進出出都是坐的木質的輪椅,四周的下人隨時隨地關注著他的腿,以及他自己對待腿不能行走路了的那種淡然。
反觀,饒是剛傷了腿的人,除非內心十分強大,強大到不在乎自己四肢的完好,非常之少見。當初洛宸是一非常樂觀之人,當他傷了腿行走不便的時候,脾氣突然變得暴烈,動不動就會摔打器物。自然,跟他的心事也有一定的關係,隻是,那種受傷之人的困獸之感,也是主要原因。
現在的白錦然太淡定了,所以他的腿疾已經很長時間了才對。
“皇甫禦醫,你太謙虛了。但凡能夠當上禦醫,又是一介女子,又怎麼會不才呢?”白錦然依舊在笑著,看起來好像十分真誠地在誇獎雪見一樣。
調查功夫做得不錯,雪見懷疑,自己家中有幾口人之類的事情,怕是他都知道了。飛揚並沒有給他們做過正麵的介紹,私下裏憑借飛揚的性格,除非白錦然追問,不然他也不會說的。
想到這裏,雪見謙遜地笑笑,道:“白少爺謬讚了,雪見成為禦醫也隻是機緣巧合。如果白少爺非要雪見給你看病,允許雪見先問兩句,少爺的腿傷是如何得的,有多長時間了?是全然沒有感覺,還是有著略微的感覺?”
白錦然本是想要會會皇甫雪見這個人,在隻是得知她的身份是一名禦醫的時候,便想到了這個法子來。
“筋脈盡斷,五年之久。”他盯著雪見的眼睛,隨意地說道,那種不在乎的表情,真的好像不是說自己的事情。
果然——雪見蹙了蹙眉,她並沒有打算用眼睛的神奇力量來醫治這個白錦然,本來那種神力都是逆天之為,倘若不是很親近在乎的人,或者是必須去醫治的人,雪見不會隨意去做。
更何況,這個白錦然非敵非友,一時間還是看看情況再說好了。
想到這裏,雪見緩緩地說道:“白少爺,恕雪見愚鈍,無法醫治好你的腿。既然筋脈盡斷,時間又是如此之久,雪見無妙手回春之術,還請白少爺見諒。”
早就料到對方會拒絕,所以白錦然還是麵不改色,畢竟這種程度如果可以醫治的話,他不會這麼多年一直坐著輪椅。他不在乎雪見回答的話,隻是在乎她的態度,仔細觀察了一番,這個雪見除了謹言甚微外,好像並沒有其他什麼特點。
心稍微放下了。
“是嗎?哎,其實這麼多年我也尋醫問訪了許多地方,但是都未果。本來,也是聽聞了皇甫禦醫的身份,抱求一看的。”言語雖然有些失落,但是還是那麼穩如的笑著。
雪見微微低垂了眼,道:“既然無法給白少爺看病,而且雪見還有事情,那就先告辭了。”
說罷,雪見就起身,伸手去推門走了出去。這一次,白錦然沒有去攔著她,臉上的神色明顯一鬆。
不一會兒,康叔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說道:“少爺,您感覺如何?”
“目前看不出來什麼,很小心謹慎。以後慢慢觀察就好,不過,注意力還是放在楚翹身上,一直以來,她跟飛揚的關係就不錯。”
康叔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白錦然又平靜了下來。
雪見擔心小花的下落,便急急地回到房間裏麵,發現小花正坐在裏麵,端著盤子,好像小貓一樣在貪吃著魚。
雪見鬆了一口氣。
“咦?雪見姐姐,你去了哪裏?我才剛從廚房回來,就看不到你了。”
原來小花去了廚房。
雪見淡淡地應道:“沒事,剛才起來胳膊腿不舒服,出去走走。”她的眼神一轉,感覺這屋子裏麵的空氣太悶了,真的希望這樣子的日子快點結束。
她想回衛城了。
“對了,雪見姐姐,剛才那慕容少爺過來找你了,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很著急就走了。他留了話,說你回來過去找他一下。”
“好吧,我過去看看。”其實雪見還是願意麵對飛揚的,因為至少她不用小心謹慎地去回答他的每句話。
“雪見姐姐,不吃了再走嗎?我聽聞這種醬牛肉是這裏很有名氣的。”
“你先吃,我回來再說。小花,你好好呆在屋子裏麵,不要亂走,記住了 沒有。”
看到小花點點頭,雪見終於放下心來,大步走了出去。飛揚的房間跟雪見是在一個樓層,一轉彎便看到了,她走到隔壁的門口,站在那裏,敲了敲門,很快就聽到了裏麵飛揚的聲音。
“請進。”
雪見推門而入,正好看到了飛揚跟楚翹在說話,看到雪見進來,飛揚的眼睛一閃。
“雪見,剛才你去了哪裏?”
“是這樣子,剛才白少爺派人叫我過去,說給他醫治一下腿傷。”雪見平靜地說道,她並沒有說白錦然是依托飛揚才把雪見叫了去,雪見敏感地感覺到他們表兄弟感情不是很好,但是介於水已經混了,她就更沒有必要去攙和了。
“他那腿已經沒有醫治得好的可能了,這項徒勞的舉動,也不知道是為何。”楚翹伸出玉指,給飛揚倒了一杯茶,轉而又給雪見斟滿一杯茶,道:“皇甫姑娘,請吃茶。”
“謝謝。”
“雪見,你以後離白錦然遠點,因為兩日後,許是我們要同路而行,可能我會有的時候照顧不到你,到時候你就要小心一些。”
雪見點頭,微笑:“慕容少爺,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了,那雪見先行告退了。”
“別。”飛揚伸了伸手,擋住了雪見,開口道:“你去給白錦然看後,他的腿還可以醫治嗎?”
其實是可以醫治的,但是雪見並不打算告訴他。
雪見淡淡地搖了搖頭。
“回去休息吧,這幾天有點亂。”飛揚竟然又囑咐了一遍。
眼見著雪見走了出去,飛揚的視線還停留在雪見的背影上,一邊的楚翹看了看雪見,又看了看飛揚,突然噗地笑了出來。
“看來這個皇甫雪見對你來說挺重要的,我倒是沒有見過你對誰這樣子關切來著。”
“別亂說了,我讓你幫忙調查的事情都調查好了麼?白錦然有什麼動作?”
楚翹也不在乎飛揚不證明回答自己的問題,她連忙轉換了表情,認真地說道:“白錦然給白夫人準備的賀禮,是一種西域才有的雪參,據說可以延年益壽。表麵上他是來給白夫人送人參的,實際上,他是來管白夫人要一種東西的。至於那種東西是什麼,我不用說你就明白了吧。要知道,他現在急需這種東西,才能夠最後當成白家的當家的。”
“他們白家爭爭來爭去,管我娘什麼事情?”飛揚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他喝了一大口茶水,有點渴似地,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
“誰讓你娘的手中,有了那個種東西呢?並且,怕是你也會被卷進來,畢竟當初白老爺子最疼愛的就是你這個外孫。他的遺囑裏麵竟然有你的一份,你說他們其他那些姓白的會放過你麼?”
飛揚無奈地搖搖頭,他生性自由慣了,真的不想去管那麼多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就連慕容家的一切,他也想一並拋了,誰還願意去管白家的事情。
當初他娘就不想去管那些事情,誰知道,白老爺一堆兒子,就一個女兒,寶貝得不得了,竟然眾目睽睽之下,把傳家之寶留給了白夫人,並且遺囑中的家產還有白夫人母子一份。
要知道,慕容飛揚是慕容家的嫡傳子,本身就是慕容家的唯一繼承人,現在又牽扯上了白家的事情,說不定會有多少人會眼紅他了。但是,飛揚是有苦難言啊。其實家主不是那麼容易當的,壓力會很大的。
“有那個精力還不如去遊山玩水了。”飛揚喃喃地說道。
楚翹表示無可奈何。
那次讓雪見過去後,白錦然那邊再也沒有別的動靜。這幾日雪見倒是樂得自在,三餐有人負責,時而有飛揚過來噓寒問暖,同時還有小花這隻小麻雀相伴,到也算是一段怡然自樂的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