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就在張發丘身後,他說的這些話,白素貞也聽得非常清楚,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非常清楚。
心中微微一顫,帶著一些酸楚,但卻還是強裝什麼都沒有聽見,自己依舊隻是那一個跟在他身後的小白……
“恩公帶我恩重如山,隻要恩公說的,阿璃必定會努力做到。”水底下的阿璃發出聲音,聽起來很古怪,因為這聲音是從水底下傳出來的。
張發丘想了想,至少要做一個什麼平整,這樣的話,這阿璃被自己送到了地府中去,遇見了左小青,才能有一個叫左小青相信的憑證不是。
心中想著,張發丘就伸手穿過透明的泉水水麵,握住了阿璃的手。
鬼魂,本來就是虛幻飄無,無法和實物接觸到一起,但是張發丘卻抓住了阿裏的手掌。
這種感覺非常虛幻縹緲,很是不真實。
張發丘道:“我身上也沒有什麼信物,我就在你手掌心上寫上幾個字,如果你真的能遇到左小青,他就一定能認得出來,這是我寫的字。”
張發丘說著,示意阿璃攤開手掌心,張發丘就劃破了自己的中指,流淌出來的不是紅色的血液,而是……紫色的!
這鮮血中帶著龍氣。
本來中指上邊的血液帶著純陽之氣,對於阿璃這一類的鬼魂,有著非常恐怖的殺傷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張發丘嘴裏念念有詞的念叨起來,獻血落在了阿璃手心上,竟然並沒有對阿璃造成什麼傷害。
張發丘在阿璃的手掌心寫了一個“張”,然後就停手了,停下以後,張發丘的麵色有些蒼白,微微蠕動的嘴唇也停了下來。
白素貞趕緊走上前去,輔助了張發丘,眼裏有一層霧氣閃動,但是卻沒有被張發丘察覺。
“你先回到草人,隻有等到晚上子時到了,我才能送你走。”張發丘補充了一句,“就在這一汪泉水中。”
阿璃點點頭,整個修長的身體一下縮小,鑽到了寸許高的草人裏。
張發丘一伸手,就把漂浮在泉水上的草人收了起來,轉頭看著眾人,隨後說道:“去外邊,把守在外邊的人都叫進來,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裏過夜。”
“遵命!”
一個武士應了一聲,快步向外走了出去。
白素貞笑道:“小青姑娘要是知道將軍為她做的,一定會很幸福。”
張發丘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傍晚時候,那個怪人歸來,身上已經換了一件幹淨的衣服,但是張發丘問道這人身上帶著一股血腥味。
不用多想,就知道定然是這人回到蔡家莊,將蔡家莊一門上下盡數殺了!
“你還算是守信,現在就出發吧。”這人說道,眉宇間帶著一股非常濃烈的煞氣。
“你還沒有和我說,你叫什麼名字。”張發丘沒有說自己今天晚上還有事情,不能走。
“明蒼道人!”這人冷冷道,轉身看向了遠處,隨後聲音響了起來:“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必須等待今天晚上子時。”張發丘微微一笑。
聽到張發丘這樣說,明蒼道人忽然找了一個地方盤腿坐了下來,不再說話。
這時候正是黃昏,明蒼道人開始吐納,從他的口鼻間,向外冒出來一道非常濃鬱的霧氣,了然不散。
白素貞對張發丘說道:“這是他在吐納,應該是被鎮壓在這地下太長時間,現在需要補充。”
張發丘很吃驚,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修煉了,以前在現代社會的時候,他雖然接觸到了很多非凡的事情,也算是一號人物,但是卻很少和真正的道家人物接觸過。
故而,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修煉。
軍士埋鍋造飯,遠處雖然有死屍,而且死狀恐怖,但是這些平日裏上過戰場的人,有什麼東西沒有見過?
別說是在死人堆裏吃飯飲食睡覺,就算是對著一堆爛肉,也可以神色如常。
飯熟了以後,張發丘命人給明蒼道人送了一份過去,雖然說這人手段狠辣,把蔡家莊一門上下滅口,但是張發丘自問,要是換成是自己,被人誆騙,然後用銅錢衣鎮壓數十年、乃至上百年,自己脫困以後,又會如何?
幾十年的歲月,都在那銅錢衣底下;一個人又是如何承受這種孤獨?
心智不堅定的人,可能都會瘋掉。
世人常說孤獨,但自身卻又往往是身在繁華都市;倘若是隔絕在一個無人、無物,甚至於連陽光空氣都沒有的地方,孤寂的過上幾十年歲月,誰又能承受得了?
明蒼道人就是這樣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