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西林庵說起來也真的是個大雜燴了,不但僧尼同屋,僧尼同屋也就算了吧,說到底都是同教中人,但這佛道兩家攪到一起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但這事說起來連佛法無邊的如來都毫無辦法的。稍稍上了點年紀的人大都記得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破四舊什麼的,那時候幾乎所有的堂啊廟啊庵啊都被砸了個稀巴爛,和尚也罷道士也罷尼姑也罷,都幾乎被趕得無處藏身,那就更別說這些這些有嘴不能說的木頭菩薩了。後來呢,這些所謂的“四舊”又重新卷土重來,所有這彌勒佛啊,觀音啊,財神啊等等都被那些執著的老頭老太請了回來。但能拆的廟啊庵啊幾乎都被拆光了,唯獨這西林庵碩果僅存,所以呢,各路的神仙菩薩隻能委屈一下暫時都擠在這小小的庵裏了。
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一“暫住”便一直延續到了現在,幸虧各路神仙也算相安無事,所以這妙桃學會了麵相也不算稀奇了,與時俱進嘛。
佛堂的左邊是僧尼們的起居室,大紅色的兩層樓,樓上是尼姑和女香客們住的,樓下是和尚和男香客住的。廟雖小,但聽說香火倒是挺旺盛的,拜佛的人多了,自然各種神奇的傳說也就有了。傳得最廣泛的是說有一個劉姓的男人,其父親據說是本縣的前縣長,這個劉姓男子說是有一年得了癌症,都被醫生判了死刑了。但他經過高人指點,後來攜家帶眷來到西林庵,在這裏吃齋念佛,過了一段時間,癌細胞居然神奇般的消失了!這個劉姓男子家裏很有錢,縣長家的公子嘛,而且他也是個感恩的人,後來他就在庵裏出資建了一座功德塔,就是劉詩雨她們在水庫的大堤上看到的那個了。
對於神鬼這些東西,咱中國人向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隨著傳說的越來越多,似乎這菩薩真的就駐紮在這座庵裏了,所以來燒香的善男信女也越來越多。今天顯得比較冷清,是因為過幾天就是農曆的九月十九了,觀音菩薩的生日,所以許多人都準備到那天來的。後來又聽說那劉姓男子還準備在這裏征地搞旅遊開發的,但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遂人願。
劉詩雨嫁到吳家也四年多了,庵裏來過多次,但有一個問題她始終沒有弄明白,就是這西林庵裏,怎麼會住著和尚。和尚也是人,人人生而平等,尼姑住得,和尚也就住得。話是說的沒錯,但關鍵是,這個佛教,好像是絕對禁止僧尼合廟的吧!合廟已經成為了事實,隻能說規則也是可以變法的,傳統也是可以改變的了。
飯堂在佛堂的右邊,看起來不大,但走進去才知道裏麵還是蠻寬敞的,擺滿了能有十多桌。菜全都是用菜籽油炒出來的,雖然全都是素菜,但紅紅綠綠的,擺滿了一桌子,有白豆腐,胡蘿卜,韭菜,小白菜……
吃飯的人也不少,包掛香客一起,有三桌。四個和尚,三個尼姑,管事的一個,庵裏的主人們就足足有一桌。劉詩雨她們坐一桌,妙桃來得晚一點,她也和劉詩雨她們擠在一起。坐下後,妙桃給王喆,劉詩雨,徐多喜和王喆同來的司機一人一本經書,四個人誠惶誠恐地收了起來。她沒有給吳綜祥,大概因為他是熟客了。
“大家別客氣,吃飯罷,純綠色食品,可以放心吃的。”妙桃含著笑說道,聲音脆脆的。若不是落發出了家,她也是個蠻漂亮的女人的,徐多喜想。當然,尼姑也是女人,而且,現在的尼姑,好像已經不用剃光頭了,就如這妙桃,三千煩惱絲不但一根未少,而且似乎比大多數女人都要油黑發亮。
說實話,對於吃多了大魚大肉的這些世俗男女來說,偶爾吃吃齋飯感覺也蠻不錯的,至少劉詩雨就認為真的很好吃。